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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陈蘅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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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姬顿首。

    往后,颖川陈氏与他们又隔了一层,但到底是同宗同源,少不得互相帮扶。

    韩姬问道:“夫人那边可决定几时启程?”

    “母亲不放心太后,听说太后近来的病势又重了。”

    为了让太后安心养病,固执的莫静之终于答应与王三郎解除婚约,亦同意嫁七皇子为妃。

    这是今儿一早从宫里传出来的,听说德妃娘娘喜极涕零,传话娘家长孙氏,让帮忙预备一份聘嫡妃的聘礼,虽然有祠部预备,可德妃想给唯一的儿子预备得更风光些。

    还有传言说,太后近来正催着晋德帝早立储君,虽没明言,可所有人都猜,太后这几个月夸得最多的七皇子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此刻,陈蕴、陈葳兄弟正坐在木樨堂里饮茶说话。

    陈蕴不紧不慢地道:“王氏为了避嫌,近来在朝堂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人言的力量很大,袁大司马与谢氏家主质疑,说王烟逃婚是王氏事先知道的,甚至怀疑他们有心助三皇子夺得烈焰军主帅一职。

    王氏为洗嫌疑,替陈葳说了不少好话,又说南疆不能无人,应该让陈葳早日去南疆镇守边关。

    荣国府厚道,王氏的嫁妆一抬不少的退回,也没追究王氏女逃婚之事。

    在这件事上,是王氏欠了荣国府陈家。

    陈葳近来憋了好些天,“这一次,长兄听了阿蘅的话,我可真是意外。”

    以他对陈蕴的了晓,这就是一个不问俗务、世事的君子。

    陈蕴反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如父亲那般的儒雅君子?”

    陈葳不答。

    不是他这么认为,整个都城的郎君都这么看。

    陈蕴倒吸一口气,“父亲遇害后,我去过皇泽寺,你知道悟缘大师与我说了什么?”

    “那个老秃……”陈葳发现语调不对,忙改口,“他能说什么?”

    陈蕴低声道:“悟缘大师说:天下将乱,而我荣国府的福星是阿蘅,劝我多听阿蘅的。”

    悟缘大师是空灵大师的弟子,他的话不会错。

    “我以前劝你,你可听不进,大师一句话,倒比我说万句都管用。”

    “以前有父亲在,家中事自不需我插手。父亲没了,我是长子长兄,自得担起一份责任。”陈蕴顿了一下,“母亲没反对阿蘅的话,那就是同意。阿蘅虽没明言,我却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荣国府。”

    原本,他不信陈蘅说陈安是被西府买凶所杀,可在陈宏自己道破的时候,他信了。

    更令他惊骇的是,陈留太主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害。

    陈蘅说另立一支,是不想他们上头再有长辈指手画脚。陈安生前,受了陈朝刚多少无辜辱骂、指责,陈蘅不希望他们兄弟再受这份气。

    若是再立一支,陈朝刚虽会指责,可他却先担了“宠妾灭妻,宠庶杀子”之过,在他们兄弟面前没有底气,也失了立场。再则,陈安会敬他为父,他们兄弟却会记住杀父之仇,如果不是陈朝刚的纵容,陈宏根本没这胆量。

    陈蕴道:“陛下特令你不必留家守孝,前往南疆镇守边关,你往后要多加小心。”

    从小到大,长兄少与他说心里话,更少说出此等关心人的话语。

    陈葳笑容里又带有一股酸涩。

    “阿蘅自被退亲之后,性子变了许多,去江南、往永乐,我亦是越来越看不懂她。”

    “磨难让人长大,如果她能永远像个小娘子般天真,倒也是福分……”

    陈葳提了茶壶,替陈蕴蓄上,“长兄,你准备几时扶父亲灵柩回乡?”

    “母亲病着,你长嫂有孕,皆不能远行。我打算携着阔儿同回颖川,永乐县的祖田、祖坟地、祠堂、祖宅皆是要建的,留下几个妇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莫氏,这么多年,她身体很好,少有病痛,可这回却一病许久也不见好。

    陈安的死,深深地触动她内心的弦,也是她灵魂深处的软肋。

    夫主用自己的血肉之身为她挡箭,只为护她周全,这一份情深,让她觉得感动,又为过往对夫主的轻视感到愧疚。

    莫氏终于明白莫太后的苦,年轻守节,那时候就连莫家都以为莫太后守不住,甚至悄悄送了两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入宫为侍卫。若是莫太后愿意,就可与其成就好事,可莫太后竟没有半分心动,也从未行差踏错。

    在莫太后的心里,她的挚爱是先帝。

    女人一旦动心,即便这人不在了,也可以守着一份回忆过完余生。

    陈葳道:“父亲总得早些入土为安,要不我递份奏疏,请求陛下多宽限些时日,待我……”

    “胡闹!”陈蕴一语而出,“有心人为了阻你去烈焰军掌权,不惜想出杀害母亲的诡计,你若真不去,岂非遂了他们的意。阿葳,家里有我,你与弟妇安心去南疆,有她陪着你,我与母亲在家亦能放心。”

    他伸手轻拍着陈葳的肩膀,“去吧,莫让父亲泉下难安。”

    陈葳想要再言。

    陈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让弟妇明儿收拾行装。后日一早,我送你们夫妻出门。袁世伯送来的人不错,有他们一路护送,定会平安抵达南疆。”

    长兄坚持让他去军中赴任,他若再推辞就是不敬。

    “往后,家中就劳长兄费心。”

    陈蕴点了一下头。

    夜空星子点点,陈蕴的心很沉重,以前只知风花雪月,往后却要撑起一家一族。

    侍妾捧着斗篷,轻柔地覆在他身上,“家主,夜深了,早些歇下罢。”

    陈蕴道:“阔儿未足五岁,你们还不能有孕,何况现下我要守孝。”

    荣国府的规矩侍妾们都知道,她们不能有孕,就必须继续吃避子汤。

    阔儿五岁前,唯有嫡妻可有孕,侍妾们不能有孕,这是因为陈氏吃足了嫡庶年岁相差太少的苦头,往后这一条都会沿袭下来。

    “家主,婢子明白。”

    “你懂就好,莫心生怨恨,我的后宅容不得心有怨恨的妇人。我……绝不会对不矩又有怨恨之人心慈手软的……”

    陈安的死,是他心头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