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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雨夜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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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皛梅周身发热,像是快烧起来了一般,手心里的汗已经越冒越多,只感觉手中握住的剑柄都开始打滑,不由得又紧了紧手指。</p>

    这是她自习武以来第一次如此地拼尽全力,《断念绝》所运转的内功在经脉中层层流动,经脉中内力通顺流动的感觉似是有无限的生机与活力。</p>

    皛梅还想打下去,这不仅是提升功力的好机会,更让皛梅感觉到热血沸腾,她好像终于明白师兄为何沉迷习武了!</p>

    她不再等对手主动出击,注入内力又将剑刺了出去。</p>

    平川反应更快,在即刻便判断出皛梅的剑路,果断调整手臂的角度,抬剑相挡。</p>

    就在这时,皛梅的手腕一抬一落,肩肘一带,那把薄剑竟然稍弯而改变了路线!</p>

    “哐当”一声,台上的邢一染竟然撞倒了椅子猛地站了起来,他嘴巴微张、面色惊诧,甚至屏住了呼吸。</p>

    有不少人的余光也都注意到了邢一染那并不妥帖的动作,但擂台上也正是“生死”时刻,大家仍旧不错眼珠的盯着皛梅的剑尖和平川的动作。</p>

    平川在那剑路改变的毫秒之间咬紧牙关,在后身的左手袖口中射出了一把稍长的形似无鞘匕首的暗器。</p>

    皛梅瞳孔放大,眼见那把暗器向自己的面门飞来,只觉似要扎向自己的眼睛。皛梅想再次抖动手腕调用内力以剑做格挡,猛地她只觉手臂经脉一痛,痛的嘴角一扯,臂膀竟是无法做出反应。</p>

    一瞬间,皛梅只觉自己要完!</p>

    台下少白见此瞪圆了双眼,急的大喊:“三白!”</p>

    陆八面上也闪过慌张,眉头紧皱。</p>

    就在这千钧一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叫平川的黑衣少年竟也右手腕有技巧的抖动了两下,他那把看似普通的剑以诡异的角度飞了出去。</p>

    “叮”的一声剑尖堪堪撞上了暗器的尾巴,那暗器一歪,旋转起来,皛梅头一侧,暗器擦着她的脸飞过。</p>

    剑身也将将从皛梅的身侧飞开。</p>

    剑比暗器早落地,“哐、哐”两声之后,全场一片安静。</p>

    擂台下,不少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招数?!自己后身飞出的暗器用自己前手的长剑打掉?!这反应,这速度!这小子太惊人了!</p>

    台上的皛梅还在这转瞬的变故中发愣,眼神直楞,直到她的脸颊上渗出了血,滑下了血珠,有点痒。</p>

    她喘了几口气,慢慢将头转向黑衣少年,对上那双眼窝很深的眼睛,只对视了一眼便觉莫名心虚,便垂下了眼皮,嘴抿了抿,小声说了句:“我认输。”</p>

    说完她竟是腿一软坐在了地上……</p>

    少白已经冲到擂台下,箭步而上,嘴里也顾不上称呼了,小声喊着:“小妹!小妹!”</p>

    离得近的平川听见这称呼后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他呼吸平缓、站姿挺拔,看起来很是轻易的取得了胜利。</p>

    少白蹲下身子,双手扶住皛梅的肩膀,紧张的盯着皛梅的脸,见她脸色开始发白还冒着虚汗,尤其脸颊上还多了一口细长的血口子,少白打了个冷颤,喊道:“脸!脸出血了!”</p>

    少白拿过皛梅手中的剑刚想扶起皛梅,就见身边一片阴影落下。</p>

    陆八弯下身子直接把皛梅抱了起来,一句话没有,抬脚就走了。</p>

    少白见陆八亲自过来带走皛梅,便转过身,面色不善的对平川一抱拳,说道:“这场比武迷山认输!谢少侠手下留情!”说完大步追向陆八而去。</p>

    平川连头都没冲陆少白点一下,见他走了,便只顾着捡回自己的武器。</p>

    暗器飞的比较远,他拿起暗器后,抬起头正好看向了还站在那一脸震惊的邢一染。</p>

    少年盯着这位九天教主,神色淡淡的,稍微歪了一点点头对他说:“邢教主,您这么激动的站起来,是因为提早发现……我要掷暗器了吗?”</p>

    少年声音嘶哑低沉,音量不大,刚好够高台上的人听见。</p>

    邢一染这时如梦初醒一般,浑身震了一下,见少年面色阴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p>

    “墨崖……竟如此厉害,后生可畏!”说完他便一把扶起被自己撞翻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p>

    凤澈垂着眼眸,表情平淡,也没开口,似并没有将这少年的挑衅放在眼里。</p>

    齐震见此,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声音洪亮的宣布:“墨崖获胜!可以进行下一场比武了!”</p>

    平川看了看邢一染,又瞅瞅凤澈,缓缓眨了两下眼皮,面无表情的走下了擂台。仿佛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武林前辈、高手,只是江中杂鱼。</p>

    “这……”张仙人忍不住抬手揉了两下太阳穴,“我是眼又花了吗?”</p>

    “你没眼花……”万老小声的回答着张仙人的问题。</p>

    “这墨崖怎么也会那剑法?!”葛老也是不可置信,又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难道献君剑法早已不是独门秘籍……?”</p>

    高台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p>

    而场下,有一些高手也看出了门道,但像顾忌着什么似的,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探讨。</p>

    比武大会看似四平八稳的又进行了下去,但气氛已变得有些压抑。</p>

    另一头,皛梅被陆八抱下擂台,正在太和古殿没什么人的偏殿处打坐。</p>

    此刻的皛梅已经回过了神,浑身经脉中的热血已经平稳了下来,脸上的苍白不见了并隐隐透着红。</p>

    她有些不好意思,擂台上,她最后腿软并不是什么身体吃不消或是走火入魔……</p>

    完全是吓得!生死一瞬!心惊肉跳!最后还被师傅抱下了擂台……真是恼人又丢人!</p>

    “师傅,三白的脸不会留疤吧?”少白在一旁看了看皛梅的脸又焦急的问着陆八。</p>

    少白心里现在就这一件事:这武林大会结束皛梅还要去京城参加及笄之礼,及笄之礼之后就要相亲!这还没到京城人先破了相!即墨师兄一定会打死我!打死我!打死我算了!</p>

    陆八倒是不慌不忙,轻轻捏着皛梅的下巴,让她侧过头,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不会。”</p>

    少白心中大石落地……顿时长舒了一口气。</p>

    自新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陆八,小声开口问道:“小哥哥身体没事的吧?”</p>

    这次不等陆八开口,皛梅便自己说道:“我已经没事了。”</p>

    “怎么可能没事?!不要逞强了!”少白一听就急眼了,差点破相还叫没事?!</p>

    皛梅求助一般的看向师傅,她被少白这么一吼,脸更红了。</p>

    陆八刚才已经给皛梅把过脉,自是知道她其实并无大碍。</p>

    “少白,一会估摸着就要到你下一轮的比试了,你带着自新先回去太和殿那边,不要错过了比武。”陆八说完便从少白手里拿过来了皛梅的薄剑放在一边。</p>

    少白见陆八这样说,便知道皛梅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道:“遇上那个墨崖平川,我定会打得他找不到北!”说完抓着自新便走了。</p>

    皛梅见少白走了,刚松了一口气,一转头见师傅盯着自己,瞬间便感觉头脑发晕,磕磕巴巴的对陆八道:“师傅,我、我真的以为自己,刚才、真的要死了……那男孩很是厉害。”</p>

    陆八见状并不安慰,反而口气有些严厉的问:“上擂台之前,不是说了不要逞强?为何还要执着于胜负?”</p>

    皛梅见陆八严肃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撇了撇嘴,小声回答道:“我《断念绝》似又上了一层。”</p>

    “……”这回答将陆八堵的无语,都是习武之人,自是明白比起胜负,在比武中如果可以让自己的武艺有所精进,那是更为难得的机会,也更会让人欲罢不能。</p>

    “以后不可再逞能了。”陆八摇了摇头。</p>

    皛梅见陆八气消了,便追着问:“师傅……这墨崖少年好生奇怪,师兄要是对上他能有几成把握?”</p>

    陆八听到这个问题,笑着摇了摇头,说:“那少年看似阴沉,但他最后竟出手救你,实属不易。他那把暗器看似凶险,但未必真的会刺伤你……”</p>

    皛梅听到这,面露难色,苦着脸说:“师傅,我都破相了……”</p>

    “如果为师没看错,他最后那一招估计会伤了他自己的右臂经脉……”陆八又继续说道。</p>

    “不会吧?”皛梅略微吃惊,心里不免又对这个叫平川的少年重新评价了一番,。</p>

    这人其实就是那天在街角被她撞到的、像杀手一般的少年,还是那身黑衣服,看着还是那么冷酷无情,难道其实是个好心的?</p>

    陆八看皛梅开始瞎琢磨起来,就也没再接话。</p>

    刚才擂台上刀光剑影,皛梅和少白都没过多的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但九天教主那副受惊吓的情态实在是……</p>

    陆八微微转着脸,在皛梅看不到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带着嘲讽的笑。</p>

    ***</p>

    等当日的比赛都结束,少白也并没有遇到墨崖那少年,而是和那墨崖少年都进入了前二十名,武林大会在明日会休赛一天,决赛将在后日举行。</p>

    还要提一句,凤栖之也进入了决赛,虽说不免有红枪派特意安排之嫌,但并没有什么武林人士对此提出异议,何况凤栖之还是二十人中唯一的姑娘。</p>

    今日少白因担心皛梅的情况,故也没有因为自己进入了决赛就显得特别激动。</p>

    其实比武到了这个份上,少白心里已经很是有数,除了那个墨崖的平川,其他人少白都基本不放在眼里。</p>

    说他狂妄自大也好,井底之蛙也罢,少白都不介意,因为他师傅陆八也是这么认为的(摊手,都是师傅教的好,没办法)。</p>

    除非嘛,名门正派那些人能藏拙藏的滴水不漏。</p>

    师徒几人一合计,决定好好休整,便直接回了客栈。</p>

    临近傍晚,天色突然起了变化,乌云密布,一道闪光划破天际,随后传来了隆隆雷声。</p>

    迷山四人正在客栈小院里,打算吃西瓜。</p>

    “打雷喽。”少白端起盘子,“咱们进去吧。”</p>

    不久,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从天空中砸了下来。</p>

    ***</p>

    雨很大,路上行人已十分稀少,暴雨中视线都有些模糊。</p>

    凤城城东的一条小巷里,雨水哗哗的砸在路面上,只见一个人脚尖点地、匆匆而行,偶尔踩着水洼也不介意,飞奔向一个院落门口。</p>

    此人穿着浅色的长衫,已经被雨水打湿,裤脚沾了不少泥点子,他停在院落门口哐哐地敲着门。</p>

    可能因为雨势太大,院里的人听不太清门外的动静,故而好是敲了一阵,门才打开,门外之人说了什么便进了院落,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这大雨中。</p>

    ***</p>

    第二天一早,因昨晚下过了雨,天气大晴,早晨还带了一丝丝凉意,不过等到了中午估计又是热且晒的。</p>

    凤城城东的街道上,一阵“叭叭叭”的声音,是一群人焦急的步伐,已经顾不上是否踩进了还未蒸发完的水坑里,脚步快而慌乱。</p>

    “快到了,就在前面!”</p>

    “就是这!是这!”</p>

    “快开门!”</p>

    随着一阵吵闹声,四、五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团团围在了一个院落的门口并想敲开眼前院落的大门,可还没等他们叫门,打头的人一个用力,门就随着他的力道“吱呀”一声的开了。</p>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抬腿匆匆垮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着:“有人吗?掌门!掌门!你在吗?”</p>

    这院落前面的院子不算小,可里面就是普通的二进小院,几个人转了一圈,除了他们自己的喊声与脚步声,根本无人应答,竟是空无一人。</p>

    几个年轻道士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p>

    “不对。”一个稍显年长的道士开口说道,“这院子里有丝血腥味……”</p>

    此话一出口,几个人顿时安静下来,放轻了动作,鼻头微动细细的嗅了嗅,一人开了口,“小师叔说的是……是有血腥味……”</p>

    其他人好似闻到了,好似没闻到,都有些疑神疑鬼起来。</p>

    那小师叔又动了动鼻子,犹豫片刻后朝院角一个带石雕的水池走去,他弯了腰看下去……</p>

    这池子并不算是很深,水显得有些浑浊,他又仔细的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有一块水面下的颜色有些不对,浅一些……隐隐约约有个轮廓在那……</p>

    身后的几个人跟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小师叔?”</p>

    小师叔身子发颤,抬起手,指了一处,嘴巴里的声音磕巴起来:“你们看……看那……”</p>

    几个年轻道士听他们小师叔的口气与音调便觉害怕,却也看了过去,几秒钟的寂静……</p>

    突然,年纪最小的道士尖声叫了起来:“人……人!!啊啊啊!是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