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十阙 河山探：再寻良人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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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土路上两个人影越来越近，两侧的木槿花旁若无人地怒放，点点嫣红将疏离的山间染得斑驳。男子用手扶了扶草帽朝向一旁的妇人道：“要收网了。”</p>
“恩。”妇人含糊着应了一声。她停下脚步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微微低头呢喃着：“是要收网了。”</p>
川隐山人府。</p>
“跟土匪在一起？！”川隐山人差点没有气的背过去，指着慧云禾手不停颤抖着：“我儿怎如此糊涂？你与土匪厮混数日，若传出去岂不是败坏自己的名声！”</p>
慧云禾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爹，大婚当日被掳走，本来就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了……”</p>
“你……”川隐山人气急。</p>
“就算我当时回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在这和县人眼里，我早已失了名节，可是爹，我这次并不是毫无收获，我好像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p>
听她这么说，川隐山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也不似刚才那般动气了，疑惑地看向慧云禾：“何事？”</p>
“萧郎自从与我相识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周丞府的公子，徐离府的顶梁柱，可是他的以前呢？”</p>
“他以前也是周丞府的公子，”川隐山人摇摇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循规蹈矩地活着，不过是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罢了。”</p>
“不对！她不可能骗我，”想到范青竹那双淬了火的眸子心里顿时生出些许寒意，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萧郎以前定是与她有过什么。”</p>
川隐山人叹息着摇摇头，看着女儿这般，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打算如何？回去还是……”</p>
“爹放心，女儿自有打算，我已派人去给萧郎送了消息，不久他便会来找我，我一定要问明真相，若是他以前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就不跟他回去了，待他留下休书，从此一别两宽，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那无论如何，我要跟他走。”</p>
慧云禾闺房。</p>
慧云禾等至半夜徐离萧都没有来，阵阵不安涌起，她无法再等下去了，吩咐丫鬟披上斗篷便出了门。</p>
她要去问明白，她胸前有一团火，始终燃烧着，无尽的焦灼感不时袭来。夜幕里的马车辘辘在静谧的街道上显得突兀。快点再快点，她不停地吩咐着车夫，每靠近一点她感觉自己就离真相近一点。</p>
凭着腰牌她从后门进了府，守卫很少，在去他房中的路上一路畅通，并无人来巡夜，看来他还是希望她能来的。</p>
慧云禾在房门前站定大口喘息着，曾经在心头酝酿了无数次的话仿佛都卡在了喉头，刚才焦急的心情一扫而空，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想知道真相可是又怕知道。</p>
她不明白，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为大婚的事情做准备，小女儿待嫁，何等娇嗔幸福，可如今所有的心情都变了，所有的不安、忐忑、焦躁仿佛将先前一切的美好都冲荡殆尽，只剩眼前这扇门和无限的迷茫。</p>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触碰上木质的纹理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迟疑了一下后将门慢慢推开，那张熟悉的脸便渐渐映入眼帘。</p>
原来他一直站在门内等她推门，此时的慧云禾内心如洪水决堤，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细细啜泣了起来。</p>
她一定是太激动了，激动得连他的手一直垂在两侧没有抱她都没有发觉。良久，她拉他在床沿坐定：“萧郎，你与范青竹可有恩怨？”慧云禾开门见山。</p>
徐离萧迟疑片刻：“云禾，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我背着徐离家的名号，大多时候身不由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时常迷惑……”</p>
“这么说，就是有了？”慧云禾揩干眼角有些咄咄逼人：“我多么希望我能听到你说没有，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我讲一通大道理！”</p>
徐离萧不言语，慧云禾见状，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接着是裙子，徐离萧见状大惊：“云禾！”</p>
“怎么？你我正经夫妻，难道萧郎还害羞不成？”慧云禾调侃道，脸上的表情透着戏谑、无奈，无比复杂。徐离萧赶紧将她的衣服又披上，转眼望向别处。</p>
慧云禾见状用手将他的脸板正：“还是说你也信了那些流言，我被土匪掳去名节不保？”</p>
徐离萧起身背对着她：“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p>
“回去？回哪？这里有我的夫君，我的家就在这里，你想让我去哪？”</p>
“云禾，你先回川隐山人府，最近形式动荡，此地非安身之所，”他顿了顿，微微转头将一半脸隐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待他日，局势稳定，你就再寻良人托付吧。”</p>
“再寻良人？”慧云禾的心凉了半截，几日来的颠沛伴着无处安放的思念瞬间便成了一个笑话。</p>
想她慧云禾贵为川隐山人掌珠，荆州首屈一指的才女是何等风光，往日追求他的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她一直是骄傲的孔雀，即便到了此刻，被人嫌弃，也不愿低头，她将下巴微微扬起乜斜着看他。</p>
“我徐离家毕竟是和县名门望族，若娶一个名节有损的妇人，实在无颜面对徐离家列祖列宗，不如就此别过，各生欢喜吧！”</p>
慧云禾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心里的愤懑一时不知如何纾解，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各生欢喜？好一个各生欢喜，呵，也罢，既然徐离公子如此说了，我慧云禾断不会纠缠不休，”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徐离萧跟前勾唇一笑，伸手为他正了正腰带：“若他日遇见，愿彼此都是陌生人，徐离公子，保重。”</p>
徐离萧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抬手摸了一下玉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慧云禾的丫鬟见她从房里出来后紧了两步追上来：“夫人……”慧云禾听此打断道：“叫小姐。”</p>
“小……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啊？”</p>
“回家！”</p>
—————</p>
冀州京城。</p>
晋王一行已入京，来不及入府休整，洪安帝便宣旨即刻入宫，夜川交代了一下便只身去了。</p>
宫里的石板路数十年如一日，以往征战归来也是急迫召见，也是走在这条通往皇宫的路上，今日看似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夜川的眉头却没有舒展过。</p>
前方的岔路处有一人影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等什么人，待夜川上前赶紧迎上来作了一揖：“晋王。”夜川回了一礼：“定桓王。”</p>
虽说定桓王先向夜川行了礼，可脸上满是戏谑：“晋王远道归来，还没有沐浴洗尘便被召见复命，真真儿辛苦，想来是陛下惦念，想一叙手足之情，我这个异姓闲散王爷啊还真是羡慕得紧。”</p>
“食君之禄，都是分内应当之事。”</p>
“听说晋王此去治水博了个爱民的美名，没经过陛下允许便将洋灰配方赠与了当地百姓，晋王还真是菩萨心肠。”定桓王依旧不依不挠。</p>
若在以往，夜川定不会与他过多纠缠，他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身后追来的那个急匆匆的身影，对着定桓王微微一笑：“过奖，洋灰配方本就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造福百姓，陛下乃一代明君，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你这个异姓闲散王爷自然是不懂。”</p>
“你……”</p>
定桓王没想到夜川会用他自己的话来噎他，让他这么一说仿佛只有夜家的正统之人才会造福百姓，而异姓的虽然被封为了王爷却没有怜悯百姓之心。这句话令他有些心神无主——往深了想，这是他们夜家在宣誓主权么？这天下只能是夜家的天下？</p>
虽说定桓王在夜川这里没有讨到好处，但脸上依旧是神采奕奕，他跳动了一下眉毛，随着夜川进了第一道门。</p>
洪安帝在南书阁召见夜川，这南书阁位于泰栾殿后侧，要经两道门才可入阁，这边二人陆续进了门，那边石板路上飞奔过来一个小太监，紧赶慢赶没有追上。</p>
按说小太监的动静不小，可定桓王一路上一直与夜川斗气，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追赶。过了第一道门，没有召见是不能入内的，小太监无奈只得徘徊在门外。</p>
这时宝玺公公带着几个随从从外而来。小太监一看便迎上了前，将怀里的什么东西塞给了宝玺又急急言语了几句，宝玺一听飞奔进门追赶什么人去了。</p>
蜿蜒的土路上两个人影越来越近，两侧的木槿花旁若无人地怒放，点点嫣红将疏离的山间染得斑驳。男子用手扶了扶草帽朝向一旁的妇人道：“要收网了。”</p>
“恩。”妇人含糊着应了一声。她停下脚步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微微低头呢喃着：“是要收网了。”</p>
川隐山人府。</p>
“跟土匪在一起？！”川隐山人差点没有气的背过去，指着慧云禾手不停颤抖着：“我儿怎如此糊涂？你与土匪厮混数日，若传出去岂不是败坏自己的名声！”</p>
慧云禾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爹，大婚当日被掳走，本来就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了……”</p>
“你……”川隐山人气急。</p>
“就算我当时回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在这和县人眼里，我早已失了名节，可是爹，我这次并不是毫无收获，我好像知道了些不得了的事情。”</p>
听她这么说，川隐山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也不似刚才那般动气了，疑惑地看向慧云禾：“何事？”</p>
“萧郎自从与我相识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周丞府的公子，徐离府的顶梁柱，可是他的以前呢？”</p>
“他以前也是周丞府的公子，”川隐山人摇摇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循规蹈矩地活着，不过是几年前生过一场大病罢了。”</p>
“不对！她不可能骗我，”想到范青竹那双淬了火的眸子心里顿时生出些许寒意，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萧郎以前定是与她有过什么。”</p>
川隐山人叹息着摇摇头，看着女儿这般，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打算如何？回去还是……”</p>
“爹放心，女儿自有打算，我已派人去给萧郎送了消息，不久他便会来找我，我一定要问明真相，若是他以前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就不跟他回去了，待他留下休书，从此一别两宽，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那无论如何，我要跟他走。”</p>
慧云禾闺房。</p>
慧云禾等至半夜徐离萧都没有来，阵阵不安涌起，她无法再等下去了，吩咐丫鬟披上斗篷便出了门。</p>
她要去问明白，她胸前有一团火，始终燃烧着，无尽的焦灼感不时袭来。夜幕里的马车辘辘在静谧的街道上显得突兀。快点再快点，她不停地吩咐着车夫，每靠近一点她感觉自己就离真相近一点。</p>
凭着腰牌她从后门进了府，守卫很少，在去他房中的路上一路畅通，并无人来巡夜，看来他还是希望她能来的。</p>
慧云禾在房门前站定大口喘息着，曾经在心头酝酿了无数次的话仿佛都卡在了喉头，刚才焦急的心情一扫而空，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想知道真相可是又怕知道。</p>
她不明白，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为大婚的事情做准备，小女儿待嫁，何等娇嗔幸福，可如今所有的心情都变了，所有的不安、忐忑、焦躁仿佛将先前一切的美好都冲荡殆尽，只剩眼前这扇门和无限的迷茫。</p>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触碰上木质的纹理突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迟疑了一下后将门慢慢推开，那张熟悉的脸便渐渐映入眼帘。</p>
原来他一直站在门内等她推门，此时的慧云禾内心如洪水决堤，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细细啜泣了起来。</p>
她一定是太激动了，激动得连他的手一直垂在两侧没有抱她都没有发觉。良久，她拉他在床沿坐定：“萧郎，你与范青竹可有恩怨？”慧云禾开门见山。</p>
徐离萧迟疑片刻：“云禾，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我背着徐离家的名号，大多时候身不由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时常迷惑……”</p>
“这么说，就是有了？”慧云禾揩干眼角有些咄咄逼人：“我多么希望我能听到你说没有，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我讲一通大道理！”</p>
徐离萧不言语，慧云禾见状，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接着是裙子，徐离萧见状大惊：“云禾！”</p>
“怎么？你我正经夫妻，难道萧郎还害羞不成？”慧云禾调侃道，脸上的表情透着戏谑、无奈，无比复杂。徐离萧赶紧将她的衣服又披上，转眼望向别处。</p>
慧云禾见状用手将他的脸板正：“还是说你也信了那些流言，我被土匪掳去名节不保？”</p>
徐离萧起身背对着她：“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p>
“回去？回哪？这里有我的夫君，我的家就在这里，你想让我去哪？”</p>
“云禾，你先回川隐山人府，最近形式动荡，此地非安身之所，”他顿了顿，微微转头将一半脸隐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待他日，局势稳定，你就再寻良人托付吧。”</p>
“再寻良人？”慧云禾的心凉了半截，几日来的颠沛伴着无处安放的思念瞬间便成了一个笑话。</p>
想她慧云禾贵为川隐山人掌珠，荆州首屈一指的才女是何等风光，往日追求他的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她一直是骄傲的孔雀，即便到了此刻，被人嫌弃，也不愿低头，她将下巴微微扬起乜斜着看他。</p>
“我徐离家毕竟是和县名门望族，若娶一个名节有损的妇人，实在无颜面对徐离家列祖列宗，不如就此别过，各生欢喜吧！”</p>
慧云禾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心里的愤懑一时不知如何纾解，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各生欢喜？好一个各生欢喜，呵，也罢，既然徐离公子如此说了，我慧云禾断不会纠缠不休，”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徐离萧跟前勾唇一笑，伸手为他正了正腰带：“若他日遇见，愿彼此都是陌生人，徐离公子，保重。”</p>
徐离萧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抬手摸了一下玉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慧云禾的丫鬟见她从房里出来后紧了两步追上来：“夫人……”慧云禾听此打断道：“叫小姐。”</p>
“小……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啊？”</p>
“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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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京城。</p>
晋王一行已入京，来不及入府休整，洪安帝便宣旨即刻入宫，夜川交代了一下便只身去了。</p>
宫里的石板路数十年如一日，以往征战归来也是急迫召见，也是走在这条通往皇宫的路上，今日看似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夜川的眉头却没有舒展过。</p>
前方的岔路处有一人影立在那里似乎正在等什么人，待夜川上前赶紧迎上来作了一揖：“晋王。”夜川回了一礼：“定桓王。”</p>
虽说定桓王先向夜川行了礼，可脸上满是戏谑：“晋王远道归来，还没有沐浴洗尘便被召见复命，真真儿辛苦，想来是陛下惦念，想一叙手足之情，我这个异姓闲散王爷啊还真是羡慕得紧。”</p>
“食君之禄，都是分内应当之事。”</p>
“听说晋王此去治水博了个爱民的美名，没经过陛下允许便将洋灰配方赠与了当地百姓，晋王还真是菩萨心肠。”定桓王依旧不依不挠。</p>
若在以往，夜川定不会与他过多纠缠，他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身后追来的那个急匆匆的身影，对着定桓王微微一笑：“过奖，洋灰配方本就取之于民，自当用之于民造福百姓，陛下乃一代明君，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你这个异姓闲散王爷自然是不懂。”</p>
“你……”</p>
定桓王没想到夜川会用他自己的话来噎他，让他这么一说仿佛只有夜家的正统之人才会造福百姓，而异姓的虽然被封为了王爷却没有怜悯百姓之心。这句话令他有些心神无主——往深了想，这是他们夜家在宣誓主权么？这天下只能是夜家的天下？</p>
虽说定桓王在夜川这里没有讨到好处，但脸上依旧是神采奕奕，他跳动了一下眉毛，随着夜川进了第一道门。</p>
洪安帝在南书阁召见夜川，这南书阁位于泰栾殿后侧，要经两道门才可入阁，这边二人陆续进了门，那边石板路上飞奔过来一个小太监，紧赶慢赶没有追上。</p>
按说小太监的动静不小，可定桓王一路上一直与夜川斗气，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追赶。过了第一道门，没有召见是不能入内的，小太监无奈只得徘徊在门外。</p>
这时宝玺公公带着几个随从从外而来。小太监一看便迎上了前，将怀里的什么东西塞给了宝玺又急急言语了几句，宝玺一听飞奔进门追赶什么人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