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老夫人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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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夫人回府是件大事。
前三年里老夫人为老太爷守墓是尽多年夫妻的本分，如今回府也是该回来好好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她老人家不管在安如是心里如何刁钻，到底还是相府里的老祖宗，合该受相府上下的礼。
原本是众位姨娘小姐的一大早去给大夫人请安，如今便要多出一项，晨昏定省的向老夫人请安，早膳前由大夫人领着相府后院的姨娘们先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地点也由大夫人的清月居改成了老夫人所住的紫竹斋。
相府后院众人久不见老夫人，如今老太太乍一回府，别说二姨娘三姨娘，就连因有孕久不出自己院子的六姨娘方怜儿都挺着大肚子由小丫鬟环儿搀着扶着来尽礼数来了。
“儿媳孙女给老祖宗请安！”
姨娘小姐少爷们是跪在屋里，低等的家丁丫鬟则是没资格进屋子里给老太太磕头的，包含翠翠在内的一众相府下人都跟种在地里的小香葱似的排好跪在院子里等着老太太吩咐他们起身。
安如是跪在屋里最后头的角落里，像这样的大户人家，虽说都是女孩，但安明雅就能跟着大夫人跪在前头，安璃月身子还未恢复好还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头躺着被允许不用请安，她安如是就只能跪在最后头。
安如是心底里不屑，即便是让她跪在前头她也不乐意，这位老太太不值得她敬重。
“都起罢……我听说六姨娘有孕了，多大月份了？”老夫人掀了下眼皮看了看六姨娘的方向。
六姨娘虽说在相府一向跋扈，这一阵却甚少出院子，一直蹲在自己屋子里安胎，偶尔饭后出来走动走动也小心翼翼，怀了孩子是更慎重一些了，大约是前头五姨娘死的太惨让她有些心有余悸，如今面对着安老夫人倒是低眉顺目许多，垂首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妾身从年前有孕算起，到现下已有八个月的身子了。”
“是啊，六妹妹已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大夫给把了脉说妥妥的是个男孩，孩子出来也算是老爷的老来子了……儿媳早跟妹妹说了，她身子越来越重，不必每日晨昏定省的去清月居跟儿媳说话儿，只是妹妹说老夫人回来，她是一定要到跟前儿向老夫人行礼的。”大夫人笑着道。
安如是立在最后头不出声，心底里暗暗盘算着，按阿贺给的情报来算，六姨娘现下已有近九个月的身孕了即将临盆，她这段日子不出院子也算是谨小慎微，毕竟孩子的亲爹，六姨娘的姘头每月都要潜进这个安相府，和六姨娘温存温存，叙一叙情话的。
她差点忘了还有六姨娘这边的好戏……
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茶杯，拿杯盖撇了撇茶叶，慢悠悠地喝下了一口，方才道:“娴儿说得有道理，你月份也大了，不合适出来走动，喜婆接生婆和奶娘找好了么？”
大夫人道:“都预备下了，好歹儿媳之前生养过，这里头要看顾的要准备的已一应俱全了。”
老太太放下茶杯，唤道:“六姨娘身边的人都还牢靠么？我这边还可再调拨两个伶俐的。”
六姨娘捧着肚子不便蹲福，只将双手放在身子左侧做了个样子，道:“多谢老夫人心疼，怜儿这儿一切都好，身边的丫头环儿还算机敏。紫竹斋的姑姑都是老夫人用惯了的，若指给怜儿了，也怕老夫人这边看顾不到呢……”
倒还算会说话。
“你身子沉，日后便不必常来常往了，好生在自己院子里安胎便是，若劳累了伤了根本也不好，缺什么少什么便支使丫头上夫人那儿去要便是了……都回去罢，娴儿你留下，我有几句话交代。”
老太太摆了摆手，这请安也就算完了。
六姨娘由环儿扶着，捧着肚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倒也没怎么为了老夫人不冷不热不甚上心的态度不乐意。
阖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只偏爱大房生下的两女一子。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林承九曾经生下两个女儿，也没见其他姨娘诞下过相爷的子女，老太太也不怎么在意。左右这相府的基业，这大笔的家产，都要传到嫡孙安醇孝手里，任凭哪个姨娘再生下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出而已，将来做个闲官安置了，只要不给老安家丢丑便是了。
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那更不打紧，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庶出的姑娘许不到什么好人家，她更不求安如是那样的能嫁个什么有权势的姑爷，要说婚配好人家能给相府带来些助力的，也就安明雅和安璃月两姐妹了。她们的外祖父是前朝丞相，父亲是当朝丞相，即便是登了高枝儿进宫做皇妃，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她这次回来，却听闻安明雅被陆家退婚的事京中皆知，而安璃月，在场的皇亲国戚青年才俊国之栋梁都知晓她未婚先孕，这还如何能迎她入门？
“娴儿，你过来。”老太太亲近地拉着姜季娴的手坐到主位上。
“娴儿如今，什么岁数了？”
大夫人道:“雅儿和月儿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儿媳都老了，毛岁三十五。”
老夫人惦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半晌，才笑笑的道:“娴儿保养得好，说出去没人敢信你是三个那么大的孩子的娘，也不过二十五六罢了……”
顿了顿，又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只认大房所出的嫡子嫡孙，别的管他什么四姨娘六姨娘，即便是生下孩子，有我在一日，她们也甭想盘算安家的家产，由你打理我老太太也放心些……只是雅儿和月儿出这么档子事，今后她们俩怕是在夫家也艰难，我是寻思着……你和序儿再要一个，醇儿还小，今后少不得给他铺平了路添个助力，哪怕是个女孩呢？好歹是嫡出的，只要能嫁个好人家，也算是将来推醇儿一把。”
大夫人脸一下就红了，跟涂多了帝都里卖的庆芳斋的胭脂似的，“娘说这做什么？儿媳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能比得六姨娘，才二十来岁的年纪，给老爷添丁还不算晚。儿媳这个岁数再有孕，传出去岂不是闹笑话？”
老太太好歹多活了那几十年，耐心劝慰着:“什么叫闹笑话？长房长孙继承家产向来就是祖宗规制，咱们家这些个东西，那将来还不都是醇儿的？我是想着，若有个出息的兄弟或是姐妹，日后能在官场上助一助醇儿，哪怕是个女孩，她夫家能帮衬也是好的。庶出的是万万指望不上的，我是怕醇儿大了在官场上没个助力，单枪匹马的遭人算计……你不知道前朝那宫里的妃嫔，四十多了还能替帝君绵延龙嗣的也有呐！”
安老夫人回府是件大事。
前三年里老夫人为老太爷守墓是尽多年夫妻的本分，如今回府也是该回来好好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她老人家不管在安如是心里如何刁钻，到底还是相府里的老祖宗，合该受相府上下的礼。
原本是众位姨娘小姐的一大早去给大夫人请安，如今便要多出一项，晨昏定省的向老夫人请安，早膳前由大夫人领着相府后院的姨娘们先给老太太磕头，请安地点也由大夫人的清月居改成了老夫人所住的紫竹斋。
相府后院众人久不见老夫人，如今老太太乍一回府，别说二姨娘三姨娘，就连因有孕久不出自己院子的六姨娘方怜儿都挺着大肚子由小丫鬟环儿搀着扶着来尽礼数来了。
“儿媳孙女给老祖宗请安！”
姨娘小姐少爷们是跪在屋里，低等的家丁丫鬟则是没资格进屋子里给老太太磕头的，包含翠翠在内的一众相府下人都跟种在地里的小香葱似的排好跪在院子里等着老太太吩咐他们起身。
安如是跪在屋里最后头的角落里，像这样的大户人家，虽说都是女孩，但安明雅就能跟着大夫人跪在前头，安璃月身子还未恢复好还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头躺着被允许不用请安，她安如是就只能跪在最后头。
安如是心底里不屑，即便是让她跪在前头她也不乐意，这位老太太不值得她敬重。
“都起罢……我听说六姨娘有孕了，多大月份了？”老夫人掀了下眼皮看了看六姨娘的方向。
六姨娘虽说在相府一向跋扈，这一阵却甚少出院子，一直蹲在自己屋子里安胎，偶尔饭后出来走动走动也小心翼翼，怀了孩子是更慎重一些了，大约是前头五姨娘死的太惨让她有些心有余悸，如今面对着安老夫人倒是低眉顺目许多，垂首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妾身从年前有孕算起，到现下已有八个月的身子了。”
“是啊，六妹妹已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大夫给把了脉说妥妥的是个男孩，孩子出来也算是老爷的老来子了……儿媳早跟妹妹说了，她身子越来越重，不必每日晨昏定省的去清月居跟儿媳说话儿，只是妹妹说老夫人回来，她是一定要到跟前儿向老夫人行礼的。”大夫人笑着道。
安如是立在最后头不出声，心底里暗暗盘算着，按阿贺给的情报来算，六姨娘现下已有近九个月的身孕了即将临盆，她这段日子不出院子也算是谨小慎微，毕竟孩子的亲爹，六姨娘的姘头每月都要潜进这个安相府，和六姨娘温存温存，叙一叙情话的。
她差点忘了还有六姨娘这边的好戏……
老太太端起手边的茶杯，拿杯盖撇了撇茶叶，慢悠悠地喝下了一口，方才道:“娴儿说得有道理，你月份也大了，不合适出来走动，喜婆接生婆和奶娘找好了么？”
大夫人道:“都预备下了，好歹儿媳之前生养过，这里头要看顾的要准备的已一应俱全了。”
老太太放下茶杯，唤道:“六姨娘身边的人都还牢靠么？我这边还可再调拨两个伶俐的。”
六姨娘捧着肚子不便蹲福，只将双手放在身子左侧做了个样子，道:“多谢老夫人心疼，怜儿这儿一切都好，身边的丫头环儿还算机敏。紫竹斋的姑姑都是老夫人用惯了的，若指给怜儿了，也怕老夫人这边看顾不到呢……”
倒还算会说话。
“你身子沉，日后便不必常来常往了，好生在自己院子里安胎便是，若劳累了伤了根本也不好，缺什么少什么便支使丫头上夫人那儿去要便是了……都回去罢，娴儿你留下，我有几句话交代。”
老太太摆了摆手，这请安也就算完了。
六姨娘由环儿扶着，捧着肚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倒也没怎么为了老夫人不冷不热不甚上心的态度不乐意。
阖府上下都知道，老夫人只偏爱大房生下的两女一子。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林承九曾经生下两个女儿，也没见其他姨娘诞下过相爷的子女，老太太也不怎么在意。左右这相府的基业，这大笔的家产，都要传到嫡孙安醇孝手里，任凭哪个姨娘再生下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出而已，将来做个闲官安置了，只要不给老安家丢丑便是了。
若是生下来是个女儿那更不打紧，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庶出的姑娘许不到什么好人家，她更不求安如是那样的能嫁个什么有权势的姑爷，要说婚配好人家能给相府带来些助力的，也就安明雅和安璃月两姐妹了。她们的外祖父是前朝丞相，父亲是当朝丞相，即便是登了高枝儿进宫做皇妃，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她这次回来，却听闻安明雅被陆家退婚的事京中皆知，而安璃月，在场的皇亲国戚青年才俊国之栋梁都知晓她未婚先孕，这还如何能迎她入门？
“娴儿，你过来。”老太太亲近地拉着姜季娴的手坐到主位上。
“娴儿如今，什么岁数了？”
大夫人道:“雅儿和月儿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儿媳都老了，毛岁三十五。”
老夫人惦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半晌，才笑笑的道:“娴儿保养得好，说出去没人敢信你是三个那么大的孩子的娘，也不过二十五六罢了……”
顿了顿，又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只认大房所出的嫡子嫡孙，别的管他什么四姨娘六姨娘，即便是生下孩子，有我在一日，她们也甭想盘算安家的家产，由你打理我老太太也放心些……只是雅儿和月儿出这么档子事，今后她们俩怕是在夫家也艰难，我是寻思着……你和序儿再要一个，醇儿还小，今后少不得给他铺平了路添个助力，哪怕是个女孩呢？好歹是嫡出的，只要能嫁个好人家，也算是将来推醇儿一把。”
大夫人脸一下就红了，跟涂多了帝都里卖的庆芳斋的胭脂似的，“娘说这做什么？儿媳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能比得六姨娘，才二十来岁的年纪，给老爷添丁还不算晚。儿媳这个岁数再有孕，传出去岂不是闹笑话？”
老太太好歹多活了那几十年，耐心劝慰着:“什么叫闹笑话？长房长孙继承家产向来就是祖宗规制，咱们家这些个东西，那将来还不都是醇儿的？我是想着，若有个出息的兄弟或是姐妹，日后能在官场上助一助醇儿，哪怕是个女孩，她夫家能帮衬也是好的。庶出的是万万指望不上的，我是怕醇儿大了在官场上没个助力，单枪匹马的遭人算计……你不知道前朝那宫里的妃嫔，四十多了还能替帝君绵延龙嗣的也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