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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我魏玄成向来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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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我魏玄成向来以理服人

    针对陈应、魏征、房玄龄、高士廉四人的暗杀,全部已失败告终,虽然房玄龄与高士廉身边的元随禁军侍卫并没有留下活口,可是对魏征和陈应的刺杀,却留下了活口。

    戴胄深知里面的水深,不过,他绝对不是一个怕事的官员,虽然没有使用酷刑,有些事情是抵赖不了的,刺杀陈应的刺客,正是封德彝的侍妾之一,拥有靺鞨血统的雪奴。

    虽然陈应不认识雪奴,可是长安城认识雪奴的人多了,这个雪奴擅长吹萧,能歌善舞,封德彝平时没少向长安的权贵们炫耀雪奴。

    至于,刺杀魏征的刺客,也在戴甲的审问之下,供出了幕后主指之人。

    李建成设宴为陈应,魏征、房玄龄、高士廉四人压惊,席间李安俨前来禀告道:“陛下,刺客已经招供了,他是受封家子弟封道茂雇佣,要刺杀魏征。刺杀陈相国的人,正是封德彝的媵妾……”

    李建成吃了一惊道:“封家?”

    李安俨道:“陛下,千真万确,那刺客招供的同伙,已经被抓住了。

    李建成气得暴跳如雷道:“朕刚刚给了封家那么多的赏赐,他们居然敢杀朕的肱骨大臣?来人啊,将封家子弟,尽数下狱穷治,搞清楚,都有谁参与其中!”

    “且慢!”

    李建成循声望去,只见陈应发出声音。

    魏征疑惑的望着陈应。

    陈应苦笑道:“陛下,能不杀人,尽量不要杀人!”

    李建成道:“如此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陈应望着李建成道:“敢问陛下,如今大唐拥有多少人口、户数?”

    李建成不假思索的道:“大唐四大都护府三百六十七州,共计户三百零七万四千九十七户,口两千万又四十三万七千余人。”

    “陛下,如今大唐的版图,比起前隋大了不止一倍!”陈应苦笑道:“自古以来,大朝丁口统算,唯强汉为盛。所计户口,部分州县,官员为冒政绩,或故意充增户口,部分州县,官员为隐赋税,则故意减削户口,如此层层上报,最后户部再行汇总,朝中大臣会就帝皇当时之好恶、时局之需要,再行修饰增删,最后所得数字载于史册者,即当日呈禀人君者,此数字只能作人君参监,而不可以为即是本来数字也。”

    李建成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事实上,大唐从河东攻占关中的时候,还有没有发现,如今天下已经统一,可是统计上来的户籍数量却不足前朝的三分之一,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口已经消失了。

    这些人口哪里去了,陈应想想后世的人口普查的那些做法也就释然,事实上在计划生育严酷的时代,几乎每个村庄都有黑户。千年之后尚如此,如何能够苛求统计技术远远落后的古人?

    陈应望着李建成解释道:“大体而言,政治宽仁则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户口渐隐。为何?政治宽仁,编入户籍者光明正大,可受律法保障,经商有凭,参军有功,好处较多,故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法不护民,入仕之途不畅,编入户籍者受尽盘剥,坏处较多,故户口渐隐。”

    李建成心中一惊,虽然说隋末唐初战乱频繁,可是事实上统计天下诸战,伤亡将士其实非常有限,浅水塬之战、洛阳之战,河东刘武周之乱以及河北、江淮之乱,这五战是大唐立国以来的重大败仗,可是五战中损失的将士堪堪二十万将士,然而关中人口却从鼎盛的四五百万人口,减少到了现在的三百多万,中间将近二百万人消失了,而其他州县消失的人口更多。

    李建成不得不承认的点点头道:“这几年,户口是渐隐的了。”

    “是!”陈应毫不避护的道:“关中丁口本数,至武德元年间极盛,其时不止关中百姓,又从河东迁徙河东五万余户,洛阳迁入三万余户,自武德元年宗罗睺打进泾阳以后七年间,丁口日繁,而政事日坏,法不护民,吏求减削上缴税赋以自肥,民求逃税逃役以自保,故往往隐于三途。”

    李建成沉默了。

    陈应的潜意思,他听懂了。关中虽然没有经历战争,但是人口却在锐减,短短七年之间减少了足足两百万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被杀死了,也不是被饿死了,而是藏匿起来了。造成人口藏匿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非常简单,那就是大案、要害频发,武德初,开国元勋刘文静谋反一案,李密谋反案、窦建德谋反案、玄武门、现在的封氏一族,这样的大案要案,一旦爆发,都会牵连数千上万人,这些人即使不被当场格杀,也会想办法逃避。

    陈应说到这里,魏征与房玄龄、高士廉全部都沉默了,他们浮想联翩,望着陈应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同。

    李建成眉头皱起道:“难道说,武德律当成摆设?”

    陈应摇摇头道:“陛下,乱世当用重典,现在不是乱世,所以能少杀人,就尽量少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之罪,也应该特赦,让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赎罪!”

    陈应的目的还是非常简单,就是为了人口,向西域、辽东等人迁徙人口的难度太大,现在关中人口其实远没有饱和,还没有超出土地的承受能力,在这个情况下,华夏老百姓,都抱着人离乡贱的定势思维,不肯远离故土。

    可是像西域、安东这样的新纳之地,必须移民实边,否则根本守不住了。

    终于,李建成重重的点点头。

    ……

    长安城,封府。一大队禁军包围了封府,众禁卫军将士,将封府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一名中侍拿着圣旨在堂前宣读道:“……罪不可赦,理当处斩,念其先考曾有功在先,故重罪轻罚,从即日起,免去封道言驸马都尉、监门直阁,扬武将军之职,发配西域,望尔日后汲取教训,引以为戒……

    封道言用力攥紧拳头,眼中浮现一抹精光。

    封家子侄被五花大绑从府邸里押了出来。

    封府里顿时一片哭喊声。

    周围街坊的百姓纷纷站在高处围观。

    一名士人模样的观众喟然叹息道:“三朝元老,当朝相国,尸骨未寒,家人就被朝廷锁拿,朝廷和皇帝,未免也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周围几个同行的人也随声附和。

    ……

    长安城内,曲江池畔曲江坊里,一座不起眼的院落里,此时长安城里,关中世族门阀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应邀而来,闻喜裴氏代表,前尚书左仆射、现司空裴寂之子,裴律师。

    洛阳长孙氏代表就是长孙安业。

    洛阳元氏代表元弘仁。

    京兆韦氏代表韦慎。

    河东柳氏代表柳延年。

    云中独孤氏代表孤独修德。

    天水赵氏代表赵牧。

    洛阳于氏代表于公权。

    众关陇世族代表们齐聚一堂,众人在窃窃私语。就在这时,宇文化及出身在大堂中,长孙安业急忙起身道:“大家都静一静,有请会首训话!”

    宇文化及用他那双仿佛如同毒蛇一样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人。

    众人不自觉的低头,没有人敢与宇文化及对视。

    良久,宇文化及缓缓开口道:“自玄武门之变以来,昏君无道,信用佞臣,荼毒世族,逼死老臣,凌迫遗族,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诸位是坐以待毙,还是挺身而出,捍卫社稷?”

    众世族门阀代表们齐声高喊:“清君侧,诛奸臣!”

    宇文化及愤然举起一柄匕首,凌厉的吼道:“谁是昏君?”

    众代表们齐声高喊道:“李建成!”

    宇文化及又道:“谁是奸臣?”

    众代表们齐声高喊道:“陈应!”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原本关中世族门阀,利用关中大旱的机会,做局哄抬关中粮食价格,原本想大赚一笔。没有想到,陈应居然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陈应同样做局,这个局设得比他们更加高明,一下子把关中世族门阀,全部装进去了。

    他们从陈应手中高价吃进将近两百万石粮食,结果陈应把粮食价格打压到每斗十文,一石粮食净亏七八十文,他们原本库存的五百多万石粮食,损失高达四百万贯,几乎是大唐一年税入的八成。

    整个关中世族门阀集体财产缩水三分之一,而且他们祖上传承下来的田地、宅院、商铺,都被陈应在长安城中拍卖一空。仅仅半年功夫,陈应至少从关中世族门阀身上挖掉七八百万贯的肉。

    此时,要问关中世族门阀最恨谁,其实裁撤官员的房玄龄、魏征他们还排不上号,着头号目标就是陈应。

    众世族代表们又接着吼道:“还有魏征!房玄龄……”

    宇文化及猛地将匕首插在案几上望着众人吼道:“今日我们各家世族歃血为盟,同进退,共生死!”

    众代表们齐声高喊道:“同进退!共生死!”

    ……

    长安义安郡王府邸中,众李氏宗室诸王、公、侯等数十人齐聚集一堂。

    淮安王李神通望着众宗室痛心疾首的道:“现在孤是看出来了,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大郎就是又一个杨广,太上皇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败在他手里了。”

    李孝常愤愤的道:“他连杨广都不如,杨广当了皇帝后,都不会迫害宗室,伤残手足,更不会自裁羽翼。”

    李神通环顾周围落座的李氏宗亲,缓缓的说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咱们李家宗亲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各家的爵位,都从郡王变成了郡公,或许过一阵子,还会接着降,再接下来,就是抄家、杀头了……”

    蜀王李湛愤愤的道:“老夫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已经埋在地里,也不怕当今陛下,把刀子架在老夫脖子上。说句明白话,逼昏君退位,迎太上皇复位。”

    蜀王李湛是李渊的二哥。

    李家宗亲们,顿时情绪激动地附和起来。

    李神通起身打手势示意众人安静,良久,李神通接着道:“诸位,稍安勿躁。”

    李孝常不解的道:“淮安王,咱们到底还要等什么?”

    李神通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再有一个咱们李家的人肯加入,大事便成矣!”

    李湛问道:“还差谁?”

    李神通道:“河间郡王,李孝恭!”

    ……

    晨曦,南衙吏部部堂门口,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人身穿各自的官服,排在最前面是足足上千名身穿青色官服,头戴鍮石的八九品小官,其次则是身穿绿色官服,幞头上有着银饰的六七品官员。

    站在最后的面,则是上百名身穿绯色官服,身带银鱼袋的四五品官员。甚至最后面还有数十名身穿朱紫官服,挂金鱼袋的三品大员。

    众官员振臂大吼道:“凭什么将我们裁汰?

    “大唐要安定天下,不需要贤才了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干的是人事吗?”

    “就真不怕天打五雷劈?”

    “魏征和房玄龄,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乱党。”

    房玄龄是够狠的,整个长安三千八百多名官员,他一口气裁撤了足足三千人。

    三千多名文官聚集在吏部外面,齐声质问唾骂。

    巨大的声浪惊起大群乌鸦鸟雀。

    一名书令史哭丧着脸进来禀报道:“魏……相……相国,出不去了,那些闹事的文官,将前后大门都堵死了。”

    魏征放下文牍,起身站在窗口朝外看。

    高士廉面色惨白地拉拉魏征的袖子道:“玄成,该不会闹出人命吧?怎么还不见禁军,来保护咱们?”

    魏征拍拍高士廉的肩膀道:“放心,这算什么大场面,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和玄龄,出去会一会他们。”

    房玄龄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

    上千文官群情激昂地堵在尚书省门口。

    众人或是唾骂,或是捶胸顿足,或是哭天抢地。

    大门缓缓打开,魏征和房玄龄联袂,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几名令史从厅里,搬出两张案几,和大批文牍。

    魏征与房玄龄在众人的喧哗咒骂声中不动声色。

    令史们摆好案几。

    魏征与房玄龄径直坐下。

    魏征大声喊道:“谁觉得朝廷处置不公,想要理论的,一个个过来,我和玄龄,奉陪到底。”

    正在鼓噪的官员们,顿时精神一振。

    一名身穿绯色的官员上前几步站在魏征面前。

    “朝廷对我处置不公。“

    魏征面无更让道:“姓甚名谁?在何处就职?有何冤屈?”

    绯色官员道:“乔雍,尚书省,民部金部员外郎。”

    魏征飞快地在高高码放的文牍中,翻找乔雍的档案。

    房玄龄的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有何冤屈?”

    乔雍冷哼一声道:“房参政这是明知故问。乔某自太原起事,就效命于民部,职司金部,武德五年,累功升为金部员外郎,勤勤恳恳,为朝廷效力十年。照资历,我乔某,早就可以升迁为金部郎中,可我不敢居功自傲,仍然恪尽职守。朝廷非但不予勉励,反要免去我的官职。相国,右丞,请问我乔某,忤逆了朝廷哪项法度?违反了朝廷哪项律例?是不是就因为我乔某,没有去拜山门投效?

    后面的百官顿时一片哗然叫骂。

    魏征将一份文牍抽出来,扔在乔雍的面前道:“你自己看看。”

    乔雍面带不屑的神色,拿起文牍,看了两行就脸色大变,越看,脸色越发白。

    魏征喝道:“乔雍,你身为金部主事,平日职责,乃是分管百官、军镇、蕃客之赐,你累次克扣朝廷颁给官员的赏赐,其中,吴王杜伏威的赏赐,几乎被你全部吞没。为了掩盖罪行,你和手下的令史,串通一气,上下其手。朝廷今日罢免你,明日大理寺的刑官,便会上门造访。”

    乔雍顿时面如土色。

    房玄龄面无表情的道:“下一个。”

    众官员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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