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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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意识之后,嗅觉紧跟着苏醒。

    令人作呕的酸腐味夹杂着尿臊味,在鼻腔内横冲直撞。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撒目四周。

    光线虽然阴暗,但是能分辨出这里是条狭窄的小巷。

    不远处有一大堆生活垃圾,难怪气味会这么臭。

    蓦地,一只活物“吱吱”叫着从我眼前跑了过去。

    听声音,应该是老鼠。

    我吓得赶紧坐起来,双肩和双臂却痛得仿佛要断掉。

    疼痛令神志清醒许多,却迎来了更大的难题。

    ——脑海里空空如也。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太不对劲了,怎么会这样……

    晃了晃脑袋,还是空的。

    使劲想啊想,汗都出来了,只想起了一张温柔的面孔。

    模样特别眼熟,像……我?

    还有,她的翩翩舞姿如天仙般飘逸。

    “妈妈……”仿佛接收到了潜意识中的暗示,我喃唤出声。

    这个人是我的母亲?

    可她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啊,比我现在大不了多少吧!

    我再度拼命回忆,始终一无所获。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扼住了我的喉咙。

    惶惶不安之际,一个人影踉跄而来。

    越是靠近,酒臭越浓。

    来人终于站住,解开裤带,开始撒尿。

    臊味四起。

    我不敢言声儿,用疼痛不已的双臂抱紧身体,警惕地聆听。

    终于,那人方便完,一边整理裤子,一边前行。

    分明已经路过了我,却又止住脚步,返身折了回来。

    “哟,妞儿!”口齿不清,酒味呛人。

    我往旁边的破箩筐那儿委了委身子,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那人趔趄着蹲下来,往我跟前凑着,“乖……”

    “别碰我——”除了失声尖叫,我甚至忘了逃跑。

    “呵,还挺烈……”男人舌根发硬,却准确地扑了上来。

    哭泣,嘶喊,惊恐,绝望。

    眼看臭嘴哈着酒气俯下来,我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倏地,一声钝响,男人像死猪似的趴住不动了。

    我还是不敢睁眼,不敢动手掀他下去。

    惊惧之中,身上的重量蓦然消失。

    “你特么是不是傻啊?啊?不会反抗吗?由着这种贱男强.奸你是不是?”一个略粗的女声不客气地质问道。

    我不安地张开双眸,发现眼前是一个梳着漂染短发的浓妆女孩。

    她手里的木棒,正是敲昏贱男的武器。

    看见同性,心头的委屈顿时汹涌而出。

    我快速爬起,搂住女孩,恸哭起来。

    “靠!”她爆了声粗口,“你特么掉粪坑里了吗?怎么这么臭!”

    随她怎么嫌弃,我只管涕泗横流。

    “我靠!你特么别往我衣服上抹啊!这可是我刚买的朋克服……”她嘴上嫌弃,却并未推开我。

    旁边的男人忽然动了动,我惊得止住哭声,抱着女孩的胳膊不撒手。

    “哎,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吧!”她的声音没有刚刚那么横了。

    大概是保护欲在作祟。

    我茫然摇头,咕哝着,“记不起来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抿着嘴唇看了我一会儿,“这里太味儿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把你收拾干净,然后再送你去收容所。”

    看样子,她是把我当成流浪的傻子了。

    怎么都好,只要让我有个去处,别留在这里遭受凌辱。

    扯着女孩的衣襟,我随她走出小巷。

    七拐八拐,进了平房区的一个院子。

    院内搭着透明雨棚,下面摆满了健身器材。

    房子举架不太高,但是屋子里面很整洁。

    “等着啊,我去给你找两件干净衣服。”说完,女孩走开了。

    我傻愣愣地站在地中央,局促得揪着衣角。

    蓦地,旁边的房门传来响动。

    扭头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门缝间。

    我不知道什么是帅哥的标准,但,他的样子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也在打量我,浓眉渐渐拧起,脸上有嫌恶。

    随后,“咣”一声阖上了门板。

    女孩很快便回来了,抱着衣物,带我出门,去了院内的独立洗浴间。

    她把我送进去,并没有离开,而是粗手粗脚地帮我脱掉脏兮兮的衣服、冲水、洗头洗澡。

    水虽然是热的,气温却很低,我几乎全程发抖。

    洗完,擦干水珠,女孩帮我套上了干净的衣服。

    外衣尺码更不合适,上衣太紧,裤子太肥。

    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随女孩回了屋子,她又帮我把头发给吹干。

    清清爽爽的皂香氤氲而起,她围着我打转,频频点头,“这还差不多!没了屎臭味,还是很漂亮的!”

    “我……要怎么称呼你……”我嗫嚅问道。

    她眯眸俏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我叫狄芸。你呢?”

    不待我回答,又立刻接话,“同样不记得了,是吧?”

    我用力想了想,“沁儿……,妈妈管我叫‘沁儿’……”

    “姓呢?姓什么啊?”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好。

    “姓……”我绞尽脑汁,“想不起来了……”

    狄芸哑然失笑,“乖乖,你这个智商是不是只有几岁啊?”

    这句话提醒了我。

    不,我的智商是正常的,应该是脑子里的记忆只停留在几岁。

    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沁儿,再好好想一想,你是哪里人?”狄芸耐着性子继续询问。

    忽地,门板“哐哐”作响。

    狄芸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你自己慢慢想,我去看看活祖宗怎么了!”

    说罢,去了那个男人的房间。

    没多久,狄芸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沁儿,想不到就别想了。这样吧,你先住下,等想到了什么再说。”

    我正愁无处容身,对她的提议求之不得。

    稍后,狄芸做晚饭,我在一旁打下手。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虽然脑子里记不起人和事,却对生活常识了如指掌。

    这么说来,还不算是个傻子。

    饭桌上,我坐在狄芸旁边,跟那个初次见面便一脸嫌恶的男人坐对面。

    “沁儿,这是我哥狄风,你也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端起饭碗,狄芸介绍道。

    我嫣然巧笑,唤了一声,“狄哥哥好!”

    ——人家看起来就比我年长,总不能叫“风哥哥”吧!

    虽然,他跟“疯哥哥”还是蛮接近的。

    哪知,听完我的称呼,他竟神色专注地看过来,目光硬朗。

    狄芸好像没有察觉到,顾自帮我夹菜。

    我被瞧得很不自在,只有低头猛吃。

    饭后,急匆匆拿了碗筷去洗。

    却没想到,狄风快步跟到了水池边。

    我刚拿起一只碗,他就顺手夺了过去,认真地用洗碗布擦拭油污。

    老实说,我有点怕,碎着步子退出厨房。

    狄芸搂着我的肩膀回了房间,“傻丫头,别怕,我哥不是坏人。”

    “可是他好凶……”我唇角下勾。

    “你是没看见他以前的样子,那才叫凶呐!”狄芸叹了口气,“可我宁愿他回到以前那种不可一世的状态……”

    我虽然不懂她的话,但是愿意聆听。

    狄芸却看了一眼墙上的古董挂钟,“到点儿了,我得去上班。这是我的房间,你晚上就睡这儿吧!”

    “不……”我慌忙拽住她的衣襟,“你别走,我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她扯回衣服,粗声粗气地安抚,“你好好睡觉,明早一睁眼,就能看见我拎着香喷喷的小笼包回来了!”

    说罢,摘了墙上的背包,挎在肩头,大步出门。

    我不敢跟出去,窸窸窣窣爬到床上,蜷腿缩在角落里。

    俄而,客厅里开了电视,声音很大。

    恐惧之下,越是嘈杂,越令人不安。

    我把脑袋搁在膝头,双手掩住耳朵,身体哆嗦得像筛糠。

    蓦地,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惶然抬头,狄风近在眼前。

    “你、你要干嘛?”我往后挣着身子。

    他不作回应,没用多少力气就把我扛到肩上,出了房间。

    我吓得忘了呼叫,像要死过去似的垂手垂脚。

    走到客厅里,狄风把我放在沙发上,扳着我的头,让我看电视。

    ……,这是什么用意?

    我缩着肩膀,睨了他一眼,然后听话地望向荧屏。

    画面中,一个梳着背头的好看男人在说话。

    “若有谁见过照片中的女孩,请提供线索。一经采用,酬谢十万元整。若哪位能够将女孩平安送回,蒋某愿意支付现金一千万。”

    稍作停顿之后,男人眯起寒眸,语带叹息,“骆骆,回来吧,三叔想你……”

    深情款款,令人动容。

    待到男人的影像消失不见,我仰头看向狄风,“狄哥哥,我又不认识这个人,你让我看他做什么……”

    狄风瞧瞧我,再瞧瞧电视广告,拿起遥控器,用力摁了下关机键。

    莫名其妙,也不知气从何来。

    我的恐惧并未偃息,小心翼翼站起来,准备回房去躲着。

    没走两步,又被上肩,扛着回房。

    往床上放我的时候,狄风的动作放缓了许多。

    我没有躺下去,一骨碌爬起,又缩在那个角落里。

    他站在床边,拧眉看着我,一动不动。

    对峙了足有五分钟,我忍不住哭出了声儿。

    没想到哭泣也能退敌,他转身走掉了。

    可是,我的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抽搭抽搭哭了会儿,却见男人又回来了。

    “咔嗒”一声开了灯,他缓缓靠近床边,把胳膊伸了过来。

    指间捏着一枚棒棒糖,花花绿绿的糖纸很好看。

    我抹了把眼泪,“谢谢,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他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动作敏捷跳上来,屈膝坐在我面前,两条大长腿把我圈了起来。

    “你又想干嘛?”鼻子不透气,声音囔囔的。

    他把糖纸拆掉,圆圆的糖块送到我嘴边。

    我倔强地扭头,“不吃,有毒……”

    牙齿“咯吱”声过后,他捏开我的嘴巴,把棒棒糖塞了进来。

    甜甜的蜜桃味萦满齿颊,让人舍不得往外吐。

    “好,我会把糖吃光,你走吧!”我推着狄风的膝盖,想让他快点离开。

    僵持了半分钟,一只大手揉揉我的脑袋,他转身下了床。

    昏暗的灯光下,结实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

    我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身体很累,顺势滑倒,枕着胳膊继续搜寻记忆。

    直到大半颗棒棒糖融化,脑袋里终于浮现出一个地名,——寒城。

    然后,便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蜜桃味沁人心脾,我昏昏然入睡。

    早上一睁眼,天色蒙蒙亮。

    电灯关了,我身上盖着棉被,光秃秃的糖棒搁在枕旁的面巾纸上。

    正愣忡呢,狄芸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进来。

    “沁儿,醒了?来,起床吃饭,我买了小笼包和菜粥。”

    我惺忪坐起,“芸芸,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夜晚出去,天亮回来,会不会是……

    这种话我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会说出口。

    人家救我于危难,我不可以伤人自尊。

    她明显一愣,“靠!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出去卖的吧?”

    冰雪聪明。

    我赶忙摇头摆手,“不,不是的……”

    “姐姐我虽然有纹身、化浓妆,还喜欢在身上穿各种洞,但绝对是洁身自好!”随手拉我下床,“话说回来,我要是敢随随便便跟人睡觉,狄风能一拳打死我!”

    说真的,若不是已经清楚她的为人,这番话足以令我心惊肉跳。

    “跟你说吧,姐姐我是驻唱歌手。”她大剌剌搂住我的肩,“姐姐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自信又骄傲的眼神,令人信服。

    我忽然觉得老天待我不薄,竟然在穷途末路遇上这样一位贵人。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萍水相逢注定要擦身而过。

    吃过早饭,我郑重其事地向狄芸辞行。

    “你要走?连记忆都没有,你能去哪儿啊?”她的嗓门儿很高。

    紧跟着,狄风从他的房间里冲了出来,站在我身旁,“呼哧呼哧”鼻息粗重。

    我分别对兄妹俩微笑点头,“谢谢你们的收留,可是我想去寻找身世。”

    “你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没有亲人,上哪儿去找身世?等着被卖进红灯区**还差不多!”狄芸恼火地说道。

    虽然口无遮拦,但不无道理。

    我垂下脑袋,咕哝着,“昨晚想起了‘寒城’这个地名,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我就是寒城人氏……”

    “你要是寒城人,怎么会被丢在桂城的小巷子里?”狄芸不认同我的想法。

    “这个,我也想不通。总要去寒城看一看,才会离真相更近一些……”我固执己见。

    一时间没人说话。

    我抬起头,却发现兄妹俩在对视。

    狄风依旧重重地喘息,面色焦灼,狄芸则一脸无奈。

    “罢了罢了!”狄芸洒脱地甩甩手,“我们陪你去寒城!”

    “陪我去寒城?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昧平生,要这么鼎力相助吗?

    狄芸抬手戳了戳狄风的胸口,“问他!活祖宗是这个意思,我不能违逆。”

    我转视狄风,“狄哥哥……”

    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焦灼从脸上褪去,嘴角向上翘起了好看的弧度。

    随后,大手揉揉我的发顶,转身回房。

    初次见面不是很嫌弃我吗?

    怎的现在反倒像个兄长似的呢?

    好奇怪的人!

    狄芸又搂住了我的脖子,“走,帮我收拾行李,咱们马上出发,过午就能到寒城。”

    “不用这么急,你得补个觉才行……”我脚步踟蹰。

    “又不困,补什么觉!姐姐一向雷厉风行,这样才能活得痛快——”她高举另一只手臂,作振奋状。

    一个小时后,出了桂城,一路向南。

    狄芸的座驾在我的意料之中,凤凰红吉姆尼,车子外观和性能都符合主人的个性。

    她在前面驾驶,我和狄风坐在后面。

    吉姆尼的最大缺点就是内部空间相对较小,我们俩不得不挨着。

    偏偏狄芸的车技跟性格一样粗线条,赶上路况不好,简直要把人给颠飞了。

    晃了几晃,狄风便把我搂在了怀里。

    结实的手臂有点硌人,但,很踏实。

    我不清楚自己从前有没有跟男人亲昵过,尽管没有对比,依然能够确定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并非心旌荡漾,只是单纯的温暖。

    后来,路况好了,他仍旧不肯松手。

    其间,狄芸在服务区停车,愣是把她哥的双手掰开,带我去了一次厕所。

    再回到车上,甫一出发,那双强壮的手臂又捆住了我的身体。

    执拗得让人哭笑不得。

    就这么被他抱着,抵达寒城。

    这个城市远比我看到的桂城要繁华,处处都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

    我们在快餐店吃了饭,落脚于一处家庭旅馆。

    歇了一下午,傍晚时分,狄芸就出去找工作了。

    精力旺盛到令人发指。

    出门不到一小时,她给狄风打来电话,告知试唱通过,正式开始驻唱。

    这种飒爽的个性,我远远无法企及。

    原本我想出去走走,换好了鞋子,却被狄风拦在了门口。

    他不说话,眼神和表情却胜过千言万语。

    “狄哥哥……”我支支吾吾,不晓得该如何央求。

    犹豫之时,又被扛在肩头,送到了卧室床上。

    我躺下以后就闭眼装睡,没多久,脚步声远去。

    根本无法沟通,只能等狄芸回来。

    第二天上午,我跟狄芸提及此事,她快要笑翻了天。

    兄妹俩在房间里单独交流好久,妹妹到底还是没能说服哥哥。

    他坚持不同意我出门,理由是外面太危险。

    狄芸笑着把商谈结果告诉我,表示爱莫能助。

    实在无计可施,我只能选择冷处理。

    ——不主动说话也不被动回应,把那兄妹俩当成透明的。

    效果可喜可贺,半个月后,我终于能出门了。

    不过,却是三人同行。

    车水马龙的街头,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更无法确定能不能找出自己的身世。

    狄芸带我去买了合身的衣服,我偷偷算好了花销总合,打算以后有钱了就还给她。

    在外面吃过晚饭,妹妹去酒吧上班,哥哥“押”着我回了住处。

    仓促的一次外出,有点像监狱放风。

    不行,我要亲自跟狄风谈谈。

    一进门他就开了电视,正在演广告,却不肯换台。

    我把音量调小,蹲到他面前,仰视着他的帅脸。

    ——前几天瞄韩剧,恍然发觉狄风长得就像翻版元彬。

    只不过,狄风的眼神更加倔强。

    盘桓片刻,我柔声开口,“狄哥哥,沁儿得出去工作。”

    他的嘴唇抿阖不定,似乎想说什么。

    “只有出去工作,才可以融入到这个城市。接触的人多了,才有可能寻找到我的家人。”我循循善诱。

    没有回应,他甚至垂下了脑袋。

    我轻叹一声,“再说,也不能一直让狄芸养着,我不要吃白饭!”

    一阵短暂的沉默,清朗的嗓音霍然而起,“我养你!”

    狄芸说狄风已经快一年没说话了,想不到,一出声就是表白。

    突兀的表白。

    声音好听,颜好看,还有一身腱子肉,这样的男人应该很抢手。

    可是,我就像个情感白丁,get不到他的心意。

    “我要自己养活自己。”这大概是相识以来我说得最决绝的一句话。

    ——随着对空白记忆的适应,我也开始重塑人格与秉性。

    毕竟,恐惧什么的毫无用处。

    又或者,狄芸对我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我虽然做不到像她那样“飒”,但至少要独立。

    狄风专注地看着我,倏然露出了笑容,“固执的丫头!”

    声音好听到令耳朵怀孕。

    “你……不自闭了?”我冒着触雷的风险,踟蹰问道。

    他摇头,神色泊然,“你把我治好了。”

    “胡说,我又不是医生。”我故意虎起了脸色。

    之前那半个多月,面对“自闭”的他,还算好过。

    现在他恢复了“正常”,我反而无措起来。

    想要坐远点,没等站起,双腿麻得又蹲了下去。

    得,免不了要挨个屁墩儿了。

    结果并没有。

    狄风的大手捞住我的细腰,把我拎到了他的腿上。

    结实的双腿像肉做的板凳,蛮舒服。

    可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

    “放、放我下去……”我结结巴巴地请求。

    他努唇忖了一霎,慢慢松手,“沁儿,你的腰身儿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