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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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最后一句话直接吼出来了,声音沙哑极了。</p>

    思思一个劲摇头。母亲的劲大极了,手腕都好像要裂了。</p>

    她没有没有!!</p>

    那是爸爸呀,她怎么会不难过?</p>

    “你可知道,当你那些不堪照片出来以后,你父亲的反应,他不信!</p>

    他的女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的女儿从小学习优异,出类拔萃,是老师、父母的骄傲,是他的骄傲!!</p>

    他梗着脖子跟别人理论。</p>

    我猜想,如果你那些奖状在江城的话,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砸到那些人的脸上。</p>

    没过多久,他做得那件丑事也被网友扒了出来,言论从个人上升到家庭教育。</p>

    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p>

    他气得把电脑砸了。当时我被吓到了,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p>

    照了没多久我就退出来了,我以为他会睡觉,毕竟他要上晚班。</p>

    我把晚饭做好,叫他起床吃饭,却发现他正翻看着你的相册。</p>

    他用收腹不停摩挲着你们和长颈鹿一起的合照。</p>

    缓缓跟我说着,你当时看见他那怯怯的眼神。抠着门框,不敢上前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里阵阵发酸。那是他的女儿呀!她却不认他。更死活都不让她抱。</p>

    他知道,这不怨你,是他不好,没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p>

    刘母眼眶有两行清泪滑过。</p>

    他说:老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这些年都不能像平常母女那样生活在一起。</p>

    终究是她不够好,是她无法放下,当年的事情。才让他连看到女儿,都偷偷摸摸,不敢让她知道!!</p>

    “他跟我说:当他握住你那软软小小的时候。几乎一瞬间,他整个心都化了。任你在怀里哭着喊着。要奶奶。他都舍不得放手。好在他事先给你买好了礼物。”</p>

    说到这,他笑了,眼角的褶子更皱,也更深了。</p>

    “他说:我打她出生,都没有在她身边几次。一个几千块的水晶球就被我哄住了。灵动而又润润的眼眸盯着我看,那一瞬间,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p>

    眼睫毛又长又密跟你像极了。</p>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丈夫。想想我这一生竟如此失败。</p>

    只是……小孩子呀,越长大就越不好哄,曾经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都可以牵着她软软的小手一天。现在不说也罢,不说也罢!</p>

    是我让你们丢脸了!”</p>

    思思听完母亲的话,委屈极了。母亲那能把人心剜的痛不欲生的眼眸,让她语气几乎失控。</p>

    她不怕别人笑话了。</p>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通通的都来指责我,我又做错了什么?</p>

    一句父亲,就压得我喘不过气了。你凭什么让我对他抱头痛哭。</p>

    我生病了,你们又在哪?我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你们又在哪?我被别人说:没人要的小孩儿,你们又在哪?我有一次都快活不了了,你们又在哪?所以我刘思思,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我只有你爷爷奶奶。”</p>

    思思语气激烈地指责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p>

    “他给我买衣服,鞋子,帽子,什么玩具,是应该的。他有义务和责任把我抚养到成年。如果不想养我,那当初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p>

    “啪!”</p>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把他删的。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直接栽倒在地。</p>

    思思捂着火辣辣时脸颊,忍者阵阵发懵的脑袋,跌坐在地上,猩红的眼眸,充满怨恨地瞪着,被她气得全身发抖的母亲。</p>

    刘母指着她的鼻子对她怒吼:“滚!!!”</p>

    “滚就滚,你以为我喜欢呆在这?如果不是你把我叫回来。你们就算全部死光光,我都不会踏进江城半步。</p>

    我讨厌你们,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就知道护着惹是生非的弟弟。”</p>

    思思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之时,还瞪了一眼,杵在那当木头人的刘聪聪。</p>

    她是受够了,从来江城住进这家第一天起。她就得忍着,不忍着,也没有办法,谁让给她撑腰的人都去天国了呢。</p>

    她要崩溃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没关系,一个月也就在家四天而已。没想到她却败给了度日如年四个字。她就又告诉自己:熬吧,她才多大,难不成还熬不过一个老太婆,她绝对能熬死她。</p>

    思思一口气跑出医院,站在路口处,却开始彷徨起来。</p>

    明晃晃的阳光,刺得让她睁不开眼。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对面拉面馆络绎不绝的客人,人行道大手牵小手回家的行人。那么……她去哪?又能去哪?</p>

    她突然发现,自从奶奶走后,她就如同浮萍一样。</p>

    思思知道,她说的有些过分了。可这都是她心里话。在她心里藏了很久很久的话。</p>

    她知道她被母亲那冰冷的眼眸刺激到了。才让她压在心底马上要发霉的话,找到了宣泄口。</p>

    那是爸爸啊!小时候总在她梦里出现的爸爸啊!她怎么可能不伤心,又怎么可能不难过?</p>

    小时候父亲给她买新衣服,她连给奶奶洗的机会都不给。总是第一时间,套在身上“蹦蹦跳跳”跑出去,专挑人多的地方扎,像开屏的花孔雀,仰着小下巴。跟别的小朋友想要她身上的新裙子。</p>

    说:“好看吧,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p>

    他们总把她围起来七七八八说:“你爸爸对你真好,老是给你买新衣服,我爸爸就不会。”</p>

    她就会很高兴。</p>

    后来越长大对这些东西就漠然。对那个一年见不到两次面的父亲,肯定也没有多少感情。更让她失望的是,他老婆和他儿子联合欺负她时。他从不敢得罪他老婆,帮她说话。一次都没有。这如何能不让她心凉?</p>

    她又十分没出息地想起奶奶。</p>

    像不像还没有断奶的小屁孩儿?</p>

    每当她受委屈了,总是第一个想起奶奶,就算她喜欢,这辈子都无法忘掉展,也只能屈尊第二。</p>

    如果奶奶还在的话,她就什么都不怕。她怕什么?她拥有这全天下最疼爱她的人,她怕什么?</p>

    她哭了,累了,委屈了,有人疼着哄着,宠着,她还怕什么呢?</p>

    可是奶奶已经不在了,两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天地虽大,哪里能留她?哪里能为她遮风挡雨?</p>

    她想到了齐展,突然好想见到他。</p>

    她的展啊!一定不会不管她。</p>

    思思从口袋掏出手机。就是她两年来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她翻开寥寥无几的电话薄,一个没有名字只有q代号的号码,静静的躺在最底层。就像流失的这两年来。她虽然从来没有提起过她,可是也抹不去,她怕他一直存在,心底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放着。怕被别人发现,也从不敢翻开。</p>

    曾经,她也一度自欺欺人地把他的号码删了。没出秒钟又小心翼翼,把它存放了起来。她骗不了自己,就算删了又怎么样?他依旧还在那里,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变淡,更不会遗忘。</p>

    拨打齐展号码的那一刻,她整颗心都忐忑着。毕竟两年多没有打扰,不知他有没有换号码。听筒那段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她的心多了一份安宁,可是长久的忙音,唤醒了,两年前那晚黑暗的记忆。</p>

    她受不了身陷无尽黑暗的折磨,颤抖着手挂断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