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记耳光和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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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依，林碧依。”宿舍楼下传来一个男生的粗嗓音，对面寝室男生表白也没这位嗓门厚实。</p>
“谁呀，这么早。好不容易周日不用出操，不用上早自习。”</p>
“哎呀，烦死了。林碧依！”</p>
被惊了好梦的室友们纷纷抱怨。</p>
“碧依，碧依！”我咕噜咕噜滚下床，摇醒正在酣睡的她。</p>
我俩从宿舍的窗户向下瞅瞅，很快锁定目标，一个皮肤黝黑戴黑色棒球帽的男生。</p>
“是罗老黑。”林碧依瞅着楼下暂时不发声的移动的黑色目标，她擦擦嘴角的口水，披上外套下了楼。</p>
林碧依梦游似的半睁着眼睛，和我一起吃完了肉夹馍，又倒在床上打起了鼾。</p>
从那次起，在学校的每个周日，罗老黑都给碧依送肉夹馍和豆腐脑。</p>
后来，自从有一次，他被楼上不知哪个女生丢了香蕉皮后，就改成默不作声，蹲在楼下等碧依了。碧依可是10个闹钟叫不起来的主儿，于是，我这个拎早餐的候选人成了拎早餐的主力。</p>
我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觉，便塞上耳机，走去了教室。</p>
我环视教室，眼神落在那个特殊的座位上，等我收回目光，才发现我的座位上有人。</p>
我断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花了眼。于是我揉了揉大大的熊猫眼。</p>
原来是沐辰。</p>
“你把我肚子里的东西都要吓出来了。”我拿下耳机。</p>
“你肚子里？”沐辰有些不解。</p>
哦，原来我的话有歧义。</p>
“是肚子里的肉夹馍啦。你在我的座位干嘛。”</p>
“哦，不好意思。”他离开座位，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p>
教室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翻动书页的声音在教室里清晰响亮。</p>
“我考虑好了，我可以放弃比赛，不过有个条件。”沐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p>
“什么条件？”</p>
“你好好学习，而不是整天和坏学生鬼混。”沐辰毫不客气地说。</p>
“不许你这么说我，碧依和胜男。”</p>
我有点生气，长这么大，就连妈妈也没这么批评过我。</p>
“别废话！你看看以前的自己，再看看现在。”他在督促我学习上是个激进派，我妈都要退居保守派。</p>
沐辰的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p>
“好啊，我不用你替我瞒着我的成绩，你把我的成绩告诉我妈好了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学习当饭吃的。”</p>
“是啊，我拿学习当饭吃，我没爹没妈，我一辈子吃奖学金吗，我不能让我以后的女人跟我受苦！”</p>
我准备好的台词，硬是被咽了下去。</p>
“好了，我不逼你。”</p>
世界上，除了我妈，最了解我的就是沐辰。逼我做的事情往往会适得其反，除非是我自己主动下定决心要做到的。</p>
“你们比吧。最好鼻子又叫人家打掉。”</p>
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在心里埋怨自己把事情搞砸。我已经想到比赛那天盛况空前的场景。我塞上耳机，不再理会。</p>
可我脑袋里却放映起PPT画面，一张连着一张，沐辰初二篮球赛被球打骨折的鼻子又一次受伤，鲜血直流；林霄的胳膊被沐辰撞到在地，胳膊鲜血直流。</p>
小时候，我跟在沐辰屁股后面，玩泥巴，爬树，捉知了。上学了，我的成绩跟在他后面，沐辰一直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现在在高中，沐辰的成绩一直遥遥领先，他不顾班主任的反对，从碧玺班转到我们文科班，成绩也并没有落下。</p>
我拿手撑开上下眼皮，在我眼里书上的字已经转起圈圈了，眼看，我迷迷糊糊就要睡着。</p>
“哎哟。”</p>
我大叫一声，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揪了我的马尾。</p>
林霄像个大爷一样弓着腰，叉着腿，坐在我后面的桌子上，外套搭在背上，背对着我。</p>
他扭过头来，扯起一边的嘴角坏笑着。</p>
他怎么起这么早。</p>
“昨晚手机落在课桌里，今早来拿。可惜呐。来的不是时候，影响了你们共度二人时光。”</p>
“你少胡说。”</p>
我一下从座位上窜下来，站在一米开外，怕痞里痞气的他再做什么。凶猛的大灰狼是连一只不起眼的小灰兔都会欺负的。</p>
“过来。”林霄朝我摆摆手。</p>
我摇摇头。</p>
沐辰已经向我这边走来。</p>
沐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这就要拉我走。</p>
林霄从座位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抢在我们前面，侧身倚在了教室门边上，用一只手撑在另一边的门框上。</p>
“想出去，就从我的胳肢窝下钻过去。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所谓的好学生，自私，不过是老师的走狗，有本事你跟班主任打小报告去。”林霄趾高气扬。</p>
“请你说话负责任！”我抢在沐辰前面说，我伸起胳膊，一巴掌打得林霄猝不及防。也出乎沐辰的意料。</p>
是啊，他们谁也没想到，我打人之前，还要先说一个“请”字。</p>
“别把你的偏见随便放在别人身上！”</p>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这样给他耳光。好在，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至于在林城一高掀起风风雨雨。</p>
我看到他白皙的脸，渐渐泛起红晕。奇怪的是，林霄一点反应也没有。后来才亲口听他说，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挨打，妈妈在他记忆里的样子是模糊的，他的父亲从来舍不得打他一下。</p>
有同学走进教室来，我们四散而去。</p>
我回到座位，感觉手掌麻麻的，有些痛。</p>
林霄转身向左，沐辰向右。</p>
周日全天都是自习课。周日是个神奇的日子，很多值班老师记忆力都会在这一天变差，忘记该自己值班，最后都是沐辰坐在讲台维持秩序。</p>
我一节课猫在书桌上不抬头，避免和沐辰眼神相遇。</p>
下了课，就有一群外班的女生对碧依围追堵截，打听下午的篮球赛事。</p>
我坐在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拿课本挡在窗户边，窗外经过的女生无一不对我指指点点。</p>
女生洗手间是林城一高一线舆论阵地，拥有至高的战略地位，碧依一要去厕所就拉上我，为了不让我听到不该听的，进厕所之前，她总是咳嗽两声，提高嗓门叫我的名字。</p>
继今天早上的事后，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服林霄不要参加比赛。</p>
从昨天开始，发生的所有的事，真是荒唐！</p>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自己这样糟糕透顶的讲和人！简直还不如《双面胶》电视剧里夹在婆婆和媳妇之间的男人，人家像双面胶两边都能粘一下，缓和一下婆媳关系，我呢，我像失效过期的双面胶。</p>
令我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的太阳哪个先来。</p>
下午的第一节课下课，林碧依欢天喜地地要去给林霄假条，顺便把今天收来的情书给他。其实自从林霄转学过来，情书就源源不断地飞来，切实拉动了宿舍阿姨违规倒卖漂亮信纸的买卖，直接促进中国小个体经济增长。</p>
林碧依呢，以一个肉夹馍的价格传递一封情书。碧依的经济头脑着实减轻了他们家的经济负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的早餐。</p>
为了保护所有同学的身心健康，碧依和我总会抽查情书内容，同时也避免不健康的用词深深伤害林霄，比如这封，</p>
“天上掉下的林哥哥：我爱你已经不行了，你不回信，我就自杀。”</p>
碧依和我就会代回，“你好好活着，好好学习。不要告诉任何人，回信请让林碧依转交给我。”</p>
我问碧依最后一句会不会太过分，碧依说，拿自己该得的，维持肉夹馍小本生意，不犯法，谨遵孔夫子圣言，救人于水火之中，反正林霄一封情书也不会拆开来看的。</p>
我纳闷儿，救人于水火，胜造七级浮屠，不应该是唐僧的话儿么。</p>
碧依说她不信唐僧。我猜她的信仰可能是孔夫子还有，肉夹馍吧。</p>
碧依也会把大部分情书亲手送给林霄，这是和林霄搭话的好时机，每次林霄都会让她直接把东西扔进垃圾桶。</p>
这个林霄，难道比蜘蛛精魅力还大，哼，反正我看，他就是个害人精。</p>
“惜墨，你怎么有两张脸。”林碧依揉揉眼睛。</p>
“啊，我变异成二头怪了？一会我就变成美杜莎了。啊~”我跟林碧依开起玩笑。</p>
“嘻嘻，没事，我有点眼花了。我去送假条啦，哈哈。”林碧依转身向最后一排走去。</p>
不一会儿，“啊——”是碧依的尖叫。</p>
我站起身，冲过去，眼看着林碧依扑通倒在林霄脚下，手里的粉色的情书洒落一地。</p>
“林碧依，林碧依。”宿舍楼下传来一个男生的粗嗓音，对面寝室男生表白也没这位嗓门厚实。</p>
“谁呀，这么早。好不容易周日不用出操，不用上早自习。”</p>
“哎呀，烦死了。林碧依！”</p>
被惊了好梦的室友们纷纷抱怨。</p>
“碧依，碧依！”我咕噜咕噜滚下床，摇醒正在酣睡的她。</p>
我俩从宿舍的窗户向下瞅瞅，很快锁定目标，一个皮肤黝黑戴黑色棒球帽的男生。</p>
“是罗老黑。”林碧依瞅着楼下暂时不发声的移动的黑色目标，她擦擦嘴角的口水，披上外套下了楼。</p>
林碧依梦游似的半睁着眼睛，和我一起吃完了肉夹馍，又倒在床上打起了鼾。</p>
从那次起，在学校的每个周日，罗老黑都给碧依送肉夹馍和豆腐脑。</p>
后来，自从有一次，他被楼上不知哪个女生丢了香蕉皮后，就改成默不作声，蹲在楼下等碧依了。碧依可是10个闹钟叫不起来的主儿，于是，我这个拎早餐的候选人成了拎早餐的主力。</p>
我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觉，便塞上耳机，走去了教室。</p>
我环视教室，眼神落在那个特殊的座位上，等我收回目光，才发现我的座位上有人。</p>
我断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花了眼。于是我揉了揉大大的熊猫眼。</p>
原来是沐辰。</p>
“你把我肚子里的东西都要吓出来了。”我拿下耳机。</p>
“你肚子里？”沐辰有些不解。</p>
哦，原来我的话有歧义。</p>
“是肚子里的肉夹馍啦。你在我的座位干嘛。”</p>
“哦，不好意思。”他离开座位，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p>
教室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翻动书页的声音在教室里清晰响亮。</p>
“我考虑好了，我可以放弃比赛，不过有个条件。”沐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p>
“什么条件？”</p>
“你好好学习，而不是整天和坏学生鬼混。”沐辰毫不客气地说。</p>
“不许你这么说我，碧依和胜男。”</p>
我有点生气，长这么大，就连妈妈也没这么批评过我。</p>
“别废话！你看看以前的自己，再看看现在。”他在督促我学习上是个激进派，我妈都要退居保守派。</p>
沐辰的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p>
“好啊，我不用你替我瞒着我的成绩，你把我的成绩告诉我妈好了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学习当饭吃的。”</p>
“是啊，我拿学习当饭吃，我没爹没妈，我一辈子吃奖学金吗，我不能让我以后的女人跟我受苦！”</p>
我准备好的台词，硬是被咽了下去。</p>
“好了，我不逼你。”</p>
世界上，除了我妈，最了解我的就是沐辰。逼我做的事情往往会适得其反，除非是我自己主动下定决心要做到的。</p>
“你们比吧。最好鼻子又叫人家打掉。”</p>
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在心里埋怨自己把事情搞砸。我已经想到比赛那天盛况空前的场景。我塞上耳机，不再理会。</p>
可我脑袋里却放映起PPT画面，一张连着一张，沐辰初二篮球赛被球打骨折的鼻子又一次受伤，鲜血直流；林霄的胳膊被沐辰撞到在地，胳膊鲜血直流。</p>
小时候，我跟在沐辰屁股后面，玩泥巴，爬树，捉知了。上学了，我的成绩跟在他后面，沐辰一直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现在在高中，沐辰的成绩一直遥遥领先，他不顾班主任的反对，从碧玺班转到我们文科班，成绩也并没有落下。</p>
我拿手撑开上下眼皮，在我眼里书上的字已经转起圈圈了，眼看，我迷迷糊糊就要睡着。</p>
“哎哟。”</p>
我大叫一声，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揪了我的马尾。</p>
林霄像个大爷一样弓着腰，叉着腿，坐在我后面的桌子上，外套搭在背上，背对着我。</p>
他扭过头来，扯起一边的嘴角坏笑着。</p>
他怎么起这么早。</p>
“昨晚手机落在课桌里，今早来拿。可惜呐。来的不是时候，影响了你们共度二人时光。”</p>
“你少胡说。”</p>
我一下从座位上窜下来，站在一米开外，怕痞里痞气的他再做什么。凶猛的大灰狼是连一只不起眼的小灰兔都会欺负的。</p>
“过来。”林霄朝我摆摆手。</p>
我摇摇头。</p>
沐辰已经向我这边走来。</p>
沐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这就要拉我走。</p>
林霄从座位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抢在我们前面，侧身倚在了教室门边上，用一只手撑在另一边的门框上。</p>
“想出去，就从我的胳肢窝下钻过去。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所谓的好学生，自私，不过是老师的走狗，有本事你跟班主任打小报告去。”林霄趾高气扬。</p>
“请你说话负责任！”我抢在沐辰前面说，我伸起胳膊，一巴掌打得林霄猝不及防。也出乎沐辰的意料。</p>
是啊，他们谁也没想到，我打人之前，还要先说一个“请”字。</p>
“别把你的偏见随便放在别人身上！”</p>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这样给他耳光。好在，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至于在林城一高掀起风风雨雨。</p>
我看到他白皙的脸，渐渐泛起红晕。奇怪的是，林霄一点反应也没有。后来才亲口听他说，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挨打，妈妈在他记忆里的样子是模糊的，他的父亲从来舍不得打他一下。</p>
有同学走进教室来，我们四散而去。</p>
我回到座位，感觉手掌麻麻的，有些痛。</p>
林霄转身向左，沐辰向右。</p>
周日全天都是自习课。周日是个神奇的日子，很多值班老师记忆力都会在这一天变差，忘记该自己值班，最后都是沐辰坐在讲台维持秩序。</p>
我一节课猫在书桌上不抬头，避免和沐辰眼神相遇。</p>
下了课，就有一群外班的女生对碧依围追堵截，打听下午的篮球赛事。</p>
我坐在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拿课本挡在窗户边，窗外经过的女生无一不对我指指点点。</p>
女生洗手间是林城一高一线舆论阵地，拥有至高的战略地位，碧依一要去厕所就拉上我，为了不让我听到不该听的，进厕所之前，她总是咳嗽两声，提高嗓门叫我的名字。</p>
继今天早上的事后，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服林霄不要参加比赛。</p>
从昨天开始，发生的所有的事，真是荒唐！</p>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自己这样糟糕透顶的讲和人！简直还不如《双面胶》电视剧里夹在婆婆和媳妇之间的男人，人家像双面胶两边都能粘一下，缓和一下婆媳关系，我呢，我像失效过期的双面胶。</p>
令我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的太阳哪个先来。</p>
下午的第一节课下课，林碧依欢天喜地地要去给林霄假条，顺便把今天收来的情书给他。其实自从林霄转学过来，情书就源源不断地飞来，切实拉动了宿舍阿姨违规倒卖漂亮信纸的买卖，直接促进中国小个体经济增长。</p>
林碧依呢，以一个肉夹馍的价格传递一封情书。碧依的经济头脑着实减轻了他们家的经济负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她的早餐。</p>
为了保护所有同学的身心健康，碧依和我总会抽查情书内容，同时也避免不健康的用词深深伤害林霄，比如这封，</p>
“天上掉下的林哥哥：我爱你已经不行了，你不回信，我就自杀。”</p>
碧依和我就会代回，“你好好活着，好好学习。不要告诉任何人，回信请让林碧依转交给我。”</p>
我问碧依最后一句会不会太过分，碧依说，拿自己该得的，维持肉夹馍小本生意，不犯法，谨遵孔夫子圣言，救人于水火之中，反正林霄一封情书也不会拆开来看的。</p>
我纳闷儿，救人于水火，胜造七级浮屠，不应该是唐僧的话儿么。</p>
碧依说她不信唐僧。我猜她的信仰可能是孔夫子还有，肉夹馍吧。</p>
碧依也会把大部分情书亲手送给林霄，这是和林霄搭话的好时机，每次林霄都会让她直接把东西扔进垃圾桶。</p>
这个林霄，难道比蜘蛛精魅力还大，哼，反正我看，他就是个害人精。</p>
“惜墨，你怎么有两张脸。”林碧依揉揉眼睛。</p>
“啊，我变异成二头怪了？一会我就变成美杜莎了。啊~”我跟林碧依开起玩笑。</p>
“嘻嘻，没事，我有点眼花了。我去送假条啦，哈哈。”林碧依转身向最后一排走去。</p>
不一会儿，“啊——”是碧依的尖叫。</p>
我站起身，冲过去，眼看着林碧依扑通倒在林霄脚下，手里的粉色的情书洒落一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