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短笛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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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丁八四家里吃了一顿农家饭。</p>
高鸣和道长一天没吃过一口热乎饭了，丁八四的饭菜虽不甚丰富，却做地颇为可口，就连阿紫也称赞不绝。当下三人一顿大吃。尤其是高鸣，只吃得饭后抱着肚子摊在椅子上不能动弹。</p>
丁八四看了看屋内加上自己这一共四人，心下一合计，说道：“这几天就我和高鸣兄弟住，别的偏房都没打扫。眼下天色晚了，也来不及清理出新的房间。我领着阿紫姑娘去大娘家歇息一晚，仙师和我兄弟就挤一挤，如何？”</p>
只听阿紫姑娘说道：“不用。道士师弟，你和丁大哥挤一挤，如何？”</p>
和正阳自然点头。</p>
和正阳随遇而安，就是荒天野地也睡得，更何况这位准师姐发话。</p>
阿紫接着说道：“至于我嘛，就和我可爱的小师弟睡一间。怎么样啊小师弟？”</p>
高鸣说道：“这……这不太好吧，师姐你毕竟是女儿家……”</p>
阿紫直接打断他：“你就说你心里偷偷地乐不乐吧？”</p>
“这……我说实话哈，我这心里有点慌……”</p>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p>
“哇塞，我真是太荣幸了！我是何等的幸运啊！不行不行，这太委屈师姐了！”</p>
“矮油，没事儿！师弟你这么可爱，你师姐我将就一下委屈一下也是可以接受的！”</p>
“呜呜，我太感动了。我是前世修了何等的福分，有这样好的一个师姐！”</p>
丁八四和道士很有默契地同时扭过头去。</p>
不忍直视啊！</p>
高鸣那副表情实在太恶心了！</p>
就寝的问题算是安排完了。四人一人一杯茶，休憩闲聊。</p>
丁八四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p>
高鸣和和正阳相互对视一眼。</p>
和正阳没有说话。高鸣答道：“嗨！这道士还不好意思。是这样，我们去除妖，没打过，被妖怪给揍了。幸亏师姐路过，把我两给救了。然后天色晚了，回来了。”</p>
丁八四有些惊讶：“啊？仙师还能被妖怪给揍了？”</p>
话才说完，丁八四忽然意识到那个“仙师”道士就在身旁。</p>
一时失言，丁八四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和正阳看去。却见和正阳尴尬地转过脸去，装作专心品茶，完全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p>
丁八四又问道：“这么说，你们见过妖怪了？”</p>
高鸣立马答道：“见到了见到了，我跟你说，那妖怪可恐怖了！”</p>
丁八四好奇地问道：“是嘛？你们是怎么找着那妖怪的？”</p>
当下，高鸣将他与道士两人如何在破庙遇妖，又如何跟着妖怪上山，找着妖怪的老巢，一一向丁八四说了。</p>
丁八四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那你们去除妖了吗？”</p>
高鸣喝了口茶，说道：“没有，那道士怂了，我们又下山了。”</p>
和正阳轻飘飘地瞥了高鸣一眼。</p>
三人中，就数高鸣最菜。偏偏他还是最没数的那个。</p>
高鸣见得道士看来，急忙改口：“不是，我是说，道长有远见，先谋而后动，我们先战略性地撤退了一波，待到第二天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才去除的妖。”</p>
和正阳平淡地喝了一口茶。</p>
丁八四问道：“那，后来呢？”</p>
“后来？”高鸣答道：“后来第二天正午我们就去除妖啦。”</p>
于是，又将自己和和正阳如何去了妖怪老巢，却又如何被困在妖怪的阵里，一五一十地和丁八四说了一遍。</p>
丁八四听得他们险象环生，也频频为他们担忧。</p>
“当时情况特别危急，那妖怪要杀道士。”</p>
说着，高鸣小心地看了看丁八四的脸色，接着说道：“我觉得吧，那妖怪好像有点眼熟。”</p>
高鸣仔细看着丁八四的表情。</p>
丁八四静静地，认真听高鸣继续往下说。</p>
“于是我就掏出闽娘的笛子，只吹了一声，那妖怪忽然掉转头冲了上来，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p>
高鸣说着，取出了丁八四赠与他的短笛。</p>
丁八四接过短笛，静静地仔细观看着。</p>
短笛的笛孔间还有丝丝干涸的血迹，这是高鸣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喷在了笛子上，事后没能完全擦干净。</p>
丁八四看着看着，忽然，一大颗泪珠子落在了笛子上。</p>
接着，一滴又一滴泪珠洒下，落在笛身上，落在笛孔间。笛孔间干涸的血迹丝丝化入了泪水中，将泪水染得发红。</p>
“是闽娘……”</p>
丁八四嚎啕大哭。</p>
高鸣赶紧上前劝慰：“也不一定就是闽娘啊，说不定那妖怪是怕闽娘听到笛声赶过来帮忙呢？说不定正是因为那妖怪害怕闽娘，才急着对我出手的呢？”</p>
丁八四泪流不止，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不，那就是闽娘。”</p>
丁八四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哭声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断肠。</p>
高鸣一把将自家兄弟抱住。</p>
丁八四将脸躲在高鸣的肩膀后边，如当初那个孤独惶恐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了起来。</p>
男儿有泪不轻弹？</p>
强撑着罢了。</p>
躲在兄弟身后痛快地大哭一场，要比撑不下去的那一刻突然奔溃要好得多。</p>
丁八四越哭越投入，终于尽情地痛哭一场。</p>
好长时间，丁八四才缓缓收声，擦干净眼泪。</p>
高鸣打了水，丁八四洗了把脸，向高鸣道了声谢，向另外两位说道：“让两位见笑了。”</p>
脸上虽有悲痛之意，却情绪稳定下来了。</p>
阿紫这次并没有嘻嘻哈哈地嘲弄，而是认真说道：“没事的，我经常哭，哭不丢人。”</p>
和正阳说道：“贫道，其实还挺羡慕你的。”</p>
四人又添了些茶水。</p>
高鸣说道：“其实，也不能确定哪些失踪的人就是闽娘做的。”</p>
阿紫此时也说道：“我一路走来，也确实感应到还有一道妖气，只是有些淡，感应得不真切。”</p>
和正阳却说道：“不管今天那妖怪是何身份，今日见之，如癫如狂，却又感觉神志好像是清醒的，有伎俩，会谋划。此妖及其凶悍，恐怕会遗患无穷。”</p>
丁八四默默地没有说话。</p>
高鸣说道：“现如今，该如何是好？”</p>
阿紫说道：“我就是个路过的，到底要怎样，还要看你们两。”</p>
高鸣看向和正阳，和正阳说道：“有妖害人，我来除妖。”</p>
高鸣眼睛低垂着，看向地面：“除哪个妖？害人的妖是哪个还不确定呢。”</p>
和正阳平静地说道：“今日那妖，凶戾残暴，不除，祸患无穷。”</p>
高鸣默默地点了点头。</p>
和正阳说得没错。今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着了多少次道，可见那妖的凶悍。那妖怪都被阿紫打跑了，却还想着引诱修为最低的高鸣，凶残至此。</p>
阿紫说道：“我说一下啊，我先前就说过，我还急着赶路。我有急事儿，因为回头找你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明天一早我就该赶往京城了。”</p>
和正阳恳切地说道：“阿紫姑娘，此妖不除，势必祸害乡邻。贫道恳求姑娘请以苍生为念，助贫道除去此妖。”</p>
和正阳一直是出尘得有些高傲的世外高人模样，这还是自从高鸣见到和正阳以来，第一次见和正阳如此地去恳求别人。</p>
阿紫却沉默了。</p>
忽然，只听阿紫笑道：“你叫我声师姐，我就帮你。”</p>
话音才落，和正阳已经开了口：“师姐！”</p>
“……”</p>
阿紫显然完全没有想到。</p>
阿紫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中计了……”</p>
高鸣在一旁也惊呆了。</p>
好你个道士，藏得可真是深啊！</p>
和正阳正色说道：“师姐助我除去此妖，便是刀山火海，贫道也但听师姐吩咐，何况只是叫一声师姐。”</p>
阿紫皱着眉苦着脸说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亏大了？刚才心一软就答应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p>
和正阳却平静地说道：“无论阿紫姑娘如何选择，明日我都会去与那妖怪决一死战。”</p>
阿紫说道：“你本来就打不过那妖怪，现在又受了伤，你这一去，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了。”</p>
高鸣也说道：“道士，你要是死了，你们玄天观可就没人了。”</p>
只听和正阳平淡地说道：“命虽重要，宗门更重要。宗门之重要，其宗旨理念才为第一要。晚去一天，妖怪便可能多害一人。我为宗门宗旨理念而死，虽死无憾；我以宗门为由偷生苟且，无颜面见列祖列宗。”</p>
三人在丁八四家里吃了一顿农家饭。</p>
高鸣和道长一天没吃过一口热乎饭了，丁八四的饭菜虽不甚丰富，却做地颇为可口，就连阿紫也称赞不绝。当下三人一顿大吃。尤其是高鸣，只吃得饭后抱着肚子摊在椅子上不能动弹。</p>
丁八四看了看屋内加上自己这一共四人，心下一合计，说道：“这几天就我和高鸣兄弟住，别的偏房都没打扫。眼下天色晚了，也来不及清理出新的房间。我领着阿紫姑娘去大娘家歇息一晚，仙师和我兄弟就挤一挤，如何？”</p>
只听阿紫姑娘说道：“不用。道士师弟，你和丁大哥挤一挤，如何？”</p>
和正阳自然点头。</p>
和正阳随遇而安，就是荒天野地也睡得，更何况这位准师姐发话。</p>
阿紫接着说道：“至于我嘛，就和我可爱的小师弟睡一间。怎么样啊小师弟？”</p>
高鸣说道：“这……这不太好吧，师姐你毕竟是女儿家……”</p>
阿紫直接打断他：“你就说你心里偷偷地乐不乐吧？”</p>
“这……我说实话哈，我这心里有点慌……”</p>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p>
“哇塞，我真是太荣幸了！我是何等的幸运啊！不行不行，这太委屈师姐了！”</p>
“矮油，没事儿！师弟你这么可爱，你师姐我将就一下委屈一下也是可以接受的！”</p>
“呜呜，我太感动了。我是前世修了何等的福分，有这样好的一个师姐！”</p>
丁八四和道士很有默契地同时扭过头去。</p>
不忍直视啊！</p>
高鸣那副表情实在太恶心了！</p>
就寝的问题算是安排完了。四人一人一杯茶，休憩闲聊。</p>
丁八四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p>
高鸣和和正阳相互对视一眼。</p>
和正阳没有说话。高鸣答道：“嗨！这道士还不好意思。是这样，我们去除妖，没打过，被妖怪给揍了。幸亏师姐路过，把我两给救了。然后天色晚了，回来了。”</p>
丁八四有些惊讶：“啊？仙师还能被妖怪给揍了？”</p>
话才说完，丁八四忽然意识到那个“仙师”道士就在身旁。</p>
一时失言，丁八四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和正阳看去。却见和正阳尴尬地转过脸去，装作专心品茶，完全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p>
丁八四又问道：“这么说，你们见过妖怪了？”</p>
高鸣立马答道：“见到了见到了，我跟你说，那妖怪可恐怖了！”</p>
丁八四好奇地问道：“是嘛？你们是怎么找着那妖怪的？”</p>
当下，高鸣将他与道士两人如何在破庙遇妖，又如何跟着妖怪上山，找着妖怪的老巢，一一向丁八四说了。</p>
丁八四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那你们去除妖了吗？”</p>
高鸣喝了口茶，说道：“没有，那道士怂了，我们又下山了。”</p>
和正阳轻飘飘地瞥了高鸣一眼。</p>
三人中，就数高鸣最菜。偏偏他还是最没数的那个。</p>
高鸣见得道士看来，急忙改口：“不是，我是说，道长有远见，先谋而后动，我们先战略性地撤退了一波，待到第二天天时地利人和之时，才去除的妖。”</p>
和正阳平淡地喝了一口茶。</p>
丁八四问道：“那，后来呢？”</p>
“后来？”高鸣答道：“后来第二天正午我们就去除妖啦。”</p>
于是，又将自己和和正阳如何去了妖怪老巢，却又如何被困在妖怪的阵里，一五一十地和丁八四说了一遍。</p>
丁八四听得他们险象环生，也频频为他们担忧。</p>
“当时情况特别危急，那妖怪要杀道士。”</p>
说着，高鸣小心地看了看丁八四的脸色，接着说道：“我觉得吧，那妖怪好像有点眼熟。”</p>
高鸣仔细看着丁八四的表情。</p>
丁八四静静地，认真听高鸣继续往下说。</p>
“于是我就掏出闽娘的笛子，只吹了一声，那妖怪忽然掉转头冲了上来，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上。”</p>
高鸣说着，取出了丁八四赠与他的短笛。</p>
丁八四接过短笛，静静地仔细观看着。</p>
短笛的笛孔间还有丝丝干涸的血迹，这是高鸣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喷在了笛子上，事后没能完全擦干净。</p>
丁八四看着看着，忽然，一大颗泪珠子落在了笛子上。</p>
接着，一滴又一滴泪珠洒下，落在笛身上，落在笛孔间。笛孔间干涸的血迹丝丝化入了泪水中，将泪水染得发红。</p>
“是闽娘……”</p>
丁八四嚎啕大哭。</p>
高鸣赶紧上前劝慰：“也不一定就是闽娘啊，说不定那妖怪是怕闽娘听到笛声赶过来帮忙呢？说不定正是因为那妖怪害怕闽娘，才急着对我出手的呢？”</p>
丁八四泪流不止，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不，那就是闽娘。”</p>
丁八四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哭声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断肠。</p>
高鸣一把将自家兄弟抱住。</p>
丁八四将脸躲在高鸣的肩膀后边，如当初那个孤独惶恐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了起来。</p>
男儿有泪不轻弹？</p>
强撑着罢了。</p>
躲在兄弟身后痛快地大哭一场，要比撑不下去的那一刻突然奔溃要好得多。</p>
丁八四越哭越投入，终于尽情地痛哭一场。</p>
好长时间，丁八四才缓缓收声，擦干净眼泪。</p>
高鸣打了水，丁八四洗了把脸，向高鸣道了声谢，向另外两位说道：“让两位见笑了。”</p>
脸上虽有悲痛之意，却情绪稳定下来了。</p>
阿紫这次并没有嘻嘻哈哈地嘲弄，而是认真说道：“没事的，我经常哭，哭不丢人。”</p>
和正阳说道：“贫道，其实还挺羡慕你的。”</p>
四人又添了些茶水。</p>
高鸣说道：“其实，也不能确定哪些失踪的人就是闽娘做的。”</p>
阿紫此时也说道：“我一路走来，也确实感应到还有一道妖气，只是有些淡，感应得不真切。”</p>
和正阳却说道：“不管今天那妖怪是何身份，今日见之，如癫如狂，却又感觉神志好像是清醒的，有伎俩，会谋划。此妖及其凶悍，恐怕会遗患无穷。”</p>
丁八四默默地没有说话。</p>
高鸣说道：“现如今，该如何是好？”</p>
阿紫说道：“我就是个路过的，到底要怎样，还要看你们两。”</p>
高鸣看向和正阳，和正阳说道：“有妖害人，我来除妖。”</p>
高鸣眼睛低垂着，看向地面：“除哪个妖？害人的妖是哪个还不确定呢。”</p>
和正阳平静地说道：“今日那妖，凶戾残暴，不除，祸患无穷。”</p>
高鸣默默地点了点头。</p>
和正阳说得没错。今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着了多少次道，可见那妖的凶悍。那妖怪都被阿紫打跑了，却还想着引诱修为最低的高鸣，凶残至此。</p>
阿紫说道：“我说一下啊，我先前就说过，我还急着赶路。我有急事儿，因为回头找你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明天一早我就该赶往京城了。”</p>
和正阳恳切地说道：“阿紫姑娘，此妖不除，势必祸害乡邻。贫道恳求姑娘请以苍生为念，助贫道除去此妖。”</p>
和正阳一直是出尘得有些高傲的世外高人模样，这还是自从高鸣见到和正阳以来，第一次见和正阳如此地去恳求别人。</p>
阿紫却沉默了。</p>
忽然，只听阿紫笑道：“你叫我声师姐，我就帮你。”</p>
话音才落，和正阳已经开了口：“师姐！”</p>
“……”</p>
阿紫显然完全没有想到。</p>
阿紫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中计了……”</p>
高鸣在一旁也惊呆了。</p>
好你个道士，藏得可真是深啊！</p>
和正阳正色说道：“师姐助我除去此妖，便是刀山火海，贫道也但听师姐吩咐，何况只是叫一声师姐。”</p>
阿紫皱着眉苦着脸说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亏大了？刚才心一软就答应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p>
和正阳却平静地说道：“无论阿紫姑娘如何选择，明日我都会去与那妖怪决一死战。”</p>
阿紫说道：“你本来就打不过那妖怪，现在又受了伤，你这一去，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了。”</p>
高鸣也说道：“道士，你要是死了，你们玄天观可就没人了。”</p>
只听和正阳平淡地说道：“命虽重要，宗门更重要。宗门之重要，其宗旨理念才为第一要。晚去一天，妖怪便可能多害一人。我为宗门宗旨理念而死，虽死无憾；我以宗门为由偷生苟且，无颜面见列祖列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