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流言，火锅，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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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阁茶肆——</p>
“你们知不知道，听说楚国公世子被太子殿下横刀夺爱，爱而不得，一病不起，得了风寒在家里躺着呢。”男子瘦弱，穿着灰白色的袍子，脸上带着胡茬。</p>
“我怎么听说太子和霍家姑娘早就情投意合，是楚国公世子非要插一脚呢？”</p>
“害，这女人啊，太漂亮了也是祸水。”一名好事者跟着议论着，“连太子都扯进来了。”</p>
听了他们这话，另一个稍微有些胖的男子撇了撇嘴，反驳道，“胡说八道，分明是楚国公世子心虚给吓的。怎么男人的事，偏生扯到人家姑娘身上，让人家背黑锅。”</p>
“心虚？”瘦小的男子惊讶道。</p>
“嗨，可不是嘛。”那个胖男子呷了一口茶水，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得说，“这事儿啊，还是我在国公府里当差的表叔跟我说的。”</p>
“什么事儿啊？严二，你别神神叨叨的。”那人被他勾得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催促道。</p>
“我那个表叔在国公府当差也有些年头了，他说呀，楚国公世子和霍家小姐根本没什么交集。”</p>
他清了清嗓子，将头微微埋了埋，“再者，那日听说太子直接从宫里出来，找世子当面对峙。“</p>
“原来流言是这样起的，我就说，怎么不明不白得说太子横刀夺爱。“</p>
“这个楚国公世子就是瞧上了霍家的背景，左相只有霍姑娘一个女儿，即便左相夫人去得早，可是咱们再讲究，也抵不过白花花的银子不是？“</p>
“这么一想倒是说得通。”</p>
“所以啊，这个楚国公世子那天是自己心虚，回去这么一吓，可不就吓出病了么。“严二飞快得做了个结。</p>
“哥儿几个，要我说，咱们也别说这些了，人家这些贵公子的事，和咱们有什么相干呐。“一直沉默的一个男子笑嘻嘻得说道。</p>
“对。“刚刚那个瘦弱男子笑着摇摇头。</p>
这个话题就这么终结了，那个叫严二的男子不着痕迹得和二楼一个蓝衣伙计对视了一眼。</p>
类似的场景，出现在京城各个茶肆酒馆，甚至青楼勾栏。</p>
“唉，我买了这本书，也不知他会不会就原谅我了。“姜玉指了指桌上的《梅溪四记》，犹犹豫豫。</p>
“你……就送书道歉？“霍水儿刚刚走得急了些，刚刚坐下，喝了口凉茶，这家的茶甚有特色，凉喉的同时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p>
她略微有些惊讶。</p>
“我知道这方式怪怪的，可他毕竟找了那么久，不至于一点都不喜欢吧。“姜玉闷闷的声音传来。</p>
霍水儿将一碟花糕用小刀切成几小块，花糕外皮酥脆，碎碎的糕屑掉落了些许在青色小碟上。</p>
她将碟子递过去，感叹道，“你这个呆瓜啊。“</p>
霍水儿简直不敢想，季风接到这本书会不会气出内伤。</p>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书送过去了，你们怎么化解矛盾？“</p>
“是你亲自去，还是别人代送？“</p>
“你若要自己去，你能觉得不尴尬也好。“</p>
霍水儿自问自答。</p>
“我倒是不怕尴尬，只是……你有没有好些的法子？“</p>
霍水儿歪头想了想，“要我说吧，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候，大概就是一起用餐的时候，再尴尬的事情，在美食面前，总要缓和许多。“</p>
她突然想起后世有名的酒局文化了，谈生意还是应酬，放在酒桌上，酒过三巡，你我之间近乎也套的差不多了，头脑昏沉，极度兴奋的时候，就很容易做出决定。</p>
换言之，其实霍水儿觉得美食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味蕾极度愉悦的时候，总摆着一张臭脸，也很不容易不是。</p>
“诶！”姜玉兴奋得一拍桌，“我们吃锅子吧！”</p>
“这天儿这么热，吃锅子是不是不太好？”紫苏疑惑，在一旁说道。</p>
姜玉灵动的眼睛转了一转，“这你就不知道了，在我们蜀地，不仅要吃锅子，还需得吃麻辣鲜香的锅子才好。酣畅淋漓，好不痛快。”</p>
她这么一说，霍水儿也想到了自己曾经满头大汗，也要在夏日傍晚，凉风习习之时，和三五好友围坐一桌，烫火锅，聊趣事。</p>
食物有了温度，自然气氛就热切起来了。</p>
故而她也是大力支持。</p>
姜玉笑着，”从前他与我写信，就约着回来一起吃锅子，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p>
她转头与霍水儿痴缠道，“好水儿，还是那句话，你要帮我约他出来才好。“</p>
霍水儿点了点她的额头，自是应下不提。</p>
天色渐沉，深蓝色渐渐铺满了天空。</p>
女子靠在窗边的塌上，怔怔得看着晚归的雀儿在花上一点一点的，眼神散乱，也不知她是在想什么。</p>
“姑娘，膳食都凉了。”茉莉叹了口气，轻轻走过去。</p>
女子就像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一样，一动不动。</p>
“姑娘，老太太叫您过去呢。”茉莉试探性得再喊了一声。</p>
也不知这珠姑娘怎么来了，自从昨天诗会之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p>
叫她，就这样愣愣得不说话，行尸走肉似的。</p>
茉莉心里再叹了口气，凑近了喊道，“姑娘。“</p>
“嗯，这就去吧。“女子陡然回魂，从塌上坐起来。</p>
迈着漂浮不定的步子，往梳妆台旁边去，眼底发着淡淡的乌黑，往上面扑了一层细腻的粉，再点了些胭脂，气色好了很多。</p>
“祖母可有说是什么事？“</p>
“老太太寿辰将至，恐怕是找姑娘商量宾客名单之类的事情吧。“</p>
“哦。“朱珠点了点头。</p>
茉莉见她心不在焉的，劝说道，“姑娘，也别怪奴婢多嘴，您这样失魂落魄得去见老太太，她必然会多心的。“</p>
“我知道，你别担心。“梅韵院离荣庆堂本就近，走了两步，就看见婆子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门口立着。</p>
“珠姑娘来了，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呢。“</p>
“有劳嬷嬷。“</p>
荣庆堂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站了一溜齐齐整整得在廊下，烛光透过灯笼薄膜，照在豆绿色的衣裙上，带了些说不清的沉沉暮气。</p>
“祖母。“朱珠踏进去，挂上笑容，挥手让正在为老夫人捏腿的丫鬟退开。自己跪坐在老夫人腿边，替她按着腿。</p>
按了一会儿，老夫人眯了眯眼，即便现在屋子里亮如白昼，眼前也是模糊的，上了年纪，看东西愈发看不清楚了。</p>
她看了一眼垂头的朱珠，只看得见少女乌黑柔软的发顶。</p>
“我也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老太太从胸膛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这次寿宴，你也给我操办得热闹些。“</p>
朱珠换了一种手法，开始轻轻拍打老太太的小腿，“这个祖母自然要放心，孙女晓得的。“</p>
“该请的宾客，你什么时候拿个章程出来。“老太太舒服得往后靠了靠。</p>
”最迟明天下午，孙女先拟定一个单子，祖母瞧瞧。“朱珠答道。</p>
“嗯。“</p>
祖孙俩谁也没提那天的争吵和冲突，说罢，两人安安静静得一个捏腿，一个半眯着眼，并不继续说话。</p>
只是黄花梨木的桌子上，一盏灯，“啪“得一声，爆出一个漂亮的灯花。</p>
清源阁茶肆——</p>
“你们知不知道，听说楚国公世子被太子殿下横刀夺爱，爱而不得，一病不起，得了风寒在家里躺着呢。”男子瘦弱，穿着灰白色的袍子，脸上带着胡茬。</p>
“我怎么听说太子和霍家姑娘早就情投意合，是楚国公世子非要插一脚呢？”</p>
“害，这女人啊，太漂亮了也是祸水。”一名好事者跟着议论着，“连太子都扯进来了。”</p>
听了他们这话，另一个稍微有些胖的男子撇了撇嘴，反驳道，“胡说八道，分明是楚国公世子心虚给吓的。怎么男人的事，偏生扯到人家姑娘身上，让人家背黑锅。”</p>
“心虚？”瘦小的男子惊讶道。</p>
“嗨，可不是嘛。”那个胖男子呷了一口茶水，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得说，“这事儿啊，还是我在国公府里当差的表叔跟我说的。”</p>
“什么事儿啊？严二，你别神神叨叨的。”那人被他勾得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催促道。</p>
“我那个表叔在国公府当差也有些年头了，他说呀，楚国公世子和霍家小姐根本没什么交集。”</p>
他清了清嗓子，将头微微埋了埋，“再者，那日听说太子直接从宫里出来，找世子当面对峙。“</p>
“原来流言是这样起的，我就说，怎么不明不白得说太子横刀夺爱。“</p>
“这个楚国公世子就是瞧上了霍家的背景，左相只有霍姑娘一个女儿，即便左相夫人去得早，可是咱们再讲究，也抵不过白花花的银子不是？“</p>
“这么一想倒是说得通。”</p>
“所以啊，这个楚国公世子那天是自己心虚，回去这么一吓，可不就吓出病了么。“严二飞快得做了个结。</p>
“哥儿几个，要我说，咱们也别说这些了，人家这些贵公子的事，和咱们有什么相干呐。“一直沉默的一个男子笑嘻嘻得说道。</p>
“对。“刚刚那个瘦弱男子笑着摇摇头。</p>
这个话题就这么终结了，那个叫严二的男子不着痕迹得和二楼一个蓝衣伙计对视了一眼。</p>
类似的场景，出现在京城各个茶肆酒馆，甚至青楼勾栏。</p>
“唉，我买了这本书，也不知他会不会就原谅我了。“姜玉指了指桌上的《梅溪四记》，犹犹豫豫。</p>
“你……就送书道歉？“霍水儿刚刚走得急了些，刚刚坐下，喝了口凉茶，这家的茶甚有特色，凉喉的同时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p>
她略微有些惊讶。</p>
“我知道这方式怪怪的，可他毕竟找了那么久，不至于一点都不喜欢吧。“姜玉闷闷的声音传来。</p>
霍水儿将一碟花糕用小刀切成几小块，花糕外皮酥脆，碎碎的糕屑掉落了些许在青色小碟上。</p>
她将碟子递过去，感叹道，“你这个呆瓜啊。“</p>
霍水儿简直不敢想，季风接到这本书会不会气出内伤。</p>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书送过去了，你们怎么化解矛盾？“</p>
“是你亲自去，还是别人代送？“</p>
“你若要自己去，你能觉得不尴尬也好。“</p>
霍水儿自问自答。</p>
“我倒是不怕尴尬，只是……你有没有好些的法子？“</p>
霍水儿歪头想了想，“要我说吧，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候，大概就是一起用餐的时候，再尴尬的事情，在美食面前，总要缓和许多。“</p>
她突然想起后世有名的酒局文化了，谈生意还是应酬，放在酒桌上，酒过三巡，你我之间近乎也套的差不多了，头脑昏沉，极度兴奋的时候，就很容易做出决定。</p>
换言之，其实霍水儿觉得美食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味蕾极度愉悦的时候，总摆着一张臭脸，也很不容易不是。</p>
“诶！”姜玉兴奋得一拍桌，“我们吃锅子吧！”</p>
“这天儿这么热，吃锅子是不是不太好？”紫苏疑惑，在一旁说道。</p>
姜玉灵动的眼睛转了一转，“这你就不知道了，在我们蜀地，不仅要吃锅子，还需得吃麻辣鲜香的锅子才好。酣畅淋漓，好不痛快。”</p>
她这么一说，霍水儿也想到了自己曾经满头大汗，也要在夏日傍晚，凉风习习之时，和三五好友围坐一桌，烫火锅，聊趣事。</p>
食物有了温度，自然气氛就热切起来了。</p>
故而她也是大力支持。</p>
姜玉笑着，”从前他与我写信，就约着回来一起吃锅子，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p>
她转头与霍水儿痴缠道，“好水儿，还是那句话，你要帮我约他出来才好。“</p>
霍水儿点了点她的额头，自是应下不提。</p>
天色渐沉，深蓝色渐渐铺满了天空。</p>
女子靠在窗边的塌上，怔怔得看着晚归的雀儿在花上一点一点的，眼神散乱，也不知她是在想什么。</p>
“姑娘，膳食都凉了。”茉莉叹了口气，轻轻走过去。</p>
女子就像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一样，一动不动。</p>
“姑娘，老太太叫您过去呢。”茉莉试探性得再喊了一声。</p>
也不知这珠姑娘怎么来了，自从昨天诗会之后，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p>
叫她，就这样愣愣得不说话，行尸走肉似的。</p>
茉莉心里再叹了口气，凑近了喊道，“姑娘。“</p>
“嗯，这就去吧。“女子陡然回魂，从塌上坐起来。</p>
迈着漂浮不定的步子，往梳妆台旁边去，眼底发着淡淡的乌黑，往上面扑了一层细腻的粉，再点了些胭脂，气色好了很多。</p>
“祖母可有说是什么事？“</p>
“老太太寿辰将至，恐怕是找姑娘商量宾客名单之类的事情吧。“</p>
“哦。“朱珠点了点头。</p>
茉莉见她心不在焉的，劝说道，“姑娘，也别怪奴婢多嘴，您这样失魂落魄得去见老太太，她必然会多心的。“</p>
“我知道，你别担心。“梅韵院离荣庆堂本就近，走了两步，就看见婆子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门口立着。</p>
“珠姑娘来了，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呢。“</p>
“有劳嬷嬷。“</p>
荣庆堂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站了一溜齐齐整整得在廊下，烛光透过灯笼薄膜，照在豆绿色的衣裙上，带了些说不清的沉沉暮气。</p>
“祖母。“朱珠踏进去，挂上笑容，挥手让正在为老夫人捏腿的丫鬟退开。自己跪坐在老夫人腿边，替她按着腿。</p>
按了一会儿，老夫人眯了眯眼，即便现在屋子里亮如白昼，眼前也是模糊的，上了年纪，看东西愈发看不清楚了。</p>
她看了一眼垂头的朱珠，只看得见少女乌黑柔软的发顶。</p>
“我也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老太太从胸膛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这次寿宴，你也给我操办得热闹些。“</p>
朱珠换了一种手法，开始轻轻拍打老太太的小腿，“这个祖母自然要放心，孙女晓得的。“</p>
“该请的宾客，你什么时候拿个章程出来。“老太太舒服得往后靠了靠。</p>
”最迟明天下午，孙女先拟定一个单子，祖母瞧瞧。“朱珠答道。</p>
“嗯。“</p>
祖孙俩谁也没提那天的争吵和冲突，说罢，两人安安静静得一个捏腿，一个半眯着眼，并不继续说话。</p>
只是黄花梨木的桌子上，一盏灯，“啪“得一声，爆出一个漂亮的灯花。</p>